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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网贡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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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时喜欢上一个叫林兰的女孩子,瘦瘦的,夏天爱穿一双绿色的塑料凉鞋。我总要特意从她住的楼下经过,希望能听到那双塑料凉鞋踩在楼梯上清脆的响声。
那时男孩子和女孩子时兴递纸条,我把收到的每一张纸条都叠成鹤型,悄悄地猜测哪一只美丽的鹤会来自于她。
终于在一个夏天的傍晚,她的好友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是她的名字和一场叫卡萨布兰卡的电影。
这部电影我印象不深,唯一能想起的就是名字。那天电影院很热,她的手很凉。
有个家伙毫不知情,居然请我给他介绍兰兰,迫于无奈我答应了。在那个狭窄的储藏室里,我和林兰面对面地挨的很近,她靠在墙上用手刮我的鼻子,我就去咯吱她,听到两个人笑个不停,隔壁那个笨蛋还以为大功告成了呢。
那是我第一次吻她,吻在她晶莹的额头,虽然只是那么轻轻一下,我却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现在想来我有许多机会能把我们的关系向纵深发展,但我没那么做。我喜欢就那么让她靠着,听她喃喃地说着什么,唱着什么。
我们曾幻想过未来,那种很幼稚的幻想,在那里边,我是克尔克草原上奔跑不停的尼雅,而她就是那个美丽的牧羊女,坐在家门口静静地等我归来。
会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全班开了个篝火晚会,临近结束时班长提议每个人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作为毕业别离的纪念,大家同意了,于是一个一个地开始讲。
她坐在我的斜对面,我们都在尽力大声地和旁边的人说话,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一碰再碰。她的眼睛里有很多东西,但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懂。我只是很难受,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就在这时,我听到班长在叫我的名字,“你的愿望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站了起来,对着夜空大声地说:“我喜欢林兰,我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眼睛里却充满了泪水。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过了很长时间,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中间还夹杂着女孩子的尖叫声。
回去时我们肩并肩走在弯弯的小路上,仍然没有说话,她一直在哼一首歌,我听她哼过许多次却始终不知道名字,于是我问她你唱的是什么啊?
她歪过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还记得她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样子。她说:“今晚的夜色真美。”
前几天和朋友一起扒琴的时候,朋友对我说有首曲子很好听,但很难改成吉他曲,于是去尝试,却发现曲调很熟悉。弹着弹着突然就想起来了。想起了在那些遥远的夏日的夜晚里,想起了在那条分离的幽静的小路上,她轻轻哼唱的正是这首卡萨布兰卡。
在长大的过程中,我还喜欢过许多音乐,喜欢过许多人,但有些事情我再也没有做过。我以为这正是我成熟的标志。我变得迟钝,变得健忘,变得不再相信什么。
但是,我知道内心深处有些东西并没有改变,比如卡萨布兰卡。
它不理会我的冷酷和麻木,蛰居在深处的角落里,寂寞地尘封着,当我擦去它满面的灰尘时,发现它象一面铜镜,依旧凉凉地贴在我的心头,凉凉地疼着。
它提醒着我曾有那么一双真挚的眼睛。
象远处闪烁的灯,召唤着我继续前进的勇气。
这部电影快结束的时候,音乐还在舒缓地响着。
这时男主人公说了一句台词,他说的法语,意思是再见。说完这句话,电影就完了,卡萨布兰卡也结束了。
我突然想起兰兰在那天晚上对我说她不要我说再见。
“我不要你说再见。”她说。
“因为再见已是来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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