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缕意外的阳光

小竹 · 发表于 2008-12-25 22:13:25

每一缕意外的阳光

终于有了阳光，很是久违。

几天前的一天晚上，妻子从衣柜里取出好些衣裳，说是需要添加的。加上妻子编织的围脖，第二天早晨，我整个人被包裹地严严实实。出了门，感受到了室外的寒冷，知道衣裳是没有白加的。便想起前些日子刚刚降温的时候，固执的我不愿意穿太多的衣裳，冻出了病，一整夜地发烧，没少让妻子担心。
母亲也经常对我的妻子说起我的固执，说将近30年了，都没有扭转过来，很是失败啊，今后就看妻子的了。原来，男人的一生都不缺乏管束，只是在一个特别的日子里，一个女人向另一个女人移交了这个权力。
2008年9月5日，我的母亲向我的妻子移交了这个权力。
我还清楚地记得，早在9月5日之前，我就极度关心起那天的天气，从不同版本的天气预报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中雨。除了期盼偶然的发生，我别无选择。当天，我早早地起床，外面正下着雨，看着架势，似乎一整天都是如此。面对这样的天气，我一筹莫展，难道我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去接我的新娘子？赶来帮忙的朋友们劝慰我，说老天都在为我们庆祝，下着雨，更暗示了感情与今后生活会充满浪漫。其实，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宽慰话语吧。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穿梭于饭店内外，看着外面的天。小外甥似乎知道了我的用意，连忙说，舅舅，你忙你的吧，我帮你望天。小家伙调皮，几番逗我，说雨停了。不过在后来，雨确实停了，很突然的，像是急速行驶的汽车突然地来了一个急刹车一样，转眼间，乌云散了，太阳出来了，夏末用它惯用的伎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闺房里等待着我的新娘子一脸灿烂，宛如外面的阳光……

若一直阴霾、冷清下去，我想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冬季本应该如此。如今，阳光来了，该是恩赐吧。
我便开始悉数我所记得的每一缕意外的阳光。
姐姐和姐夫还是去了南京一趟，因为他们觉得在电话里得不到真实的信息，电话那一头总是说医院里没有空出来的床位，这让姐姐和姐夫感到不安。去了南京一趟，给负责的医生塞了一些钱，便将床位定了下来，很是神速。小外甥的手术费用很是巨大，让姐姐一家背上了沉重的负担。姐姐和姐夫的单位组织了捐款，同事们都表示了自己的一份心意，他们是高尚的。
他们就是阳光。每一缕意外的阳光都是恩赐。
12月23日，小外甥去了南京。愿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始终有阳光相伴。

[ 本帖最后由小竹于 2008-12-25 22:20 编辑 ]

小竹 · 发表于 2008-12-25 22:16:37

但是，有一些人，却拒绝了阳光，或者可以这样说——他们的内心是阴霾的。
   8月底，同事寅生的离去，是我们任何认识他的人所吃惊的，他用自缢结束了年轻的生命。据说，是疾病与家庭矛盾让他用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看着他年幼的孩子捧着他的遗像，在亲人们的拉扯之下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程，原本坚强的同事们的泪水绝堤了……
   还有一些人被遗弃了。根本，阳光没有遗弃任何生命，那些脆弱的生命被人所左右。
   小区里的那位老人，在家中封闭的阳台上，被火灾夺去了生命。因为她浑身脏乱，并且神智不清，家人就把她关在阳台上，让她进不了房屋。阳台上有一张床，每一个夜晚，老人就是在这里歇息的。这一天，老人还是在阳台上，她多想走进房子，打开里面的电视机，看看电视；或者打开热水器，洗一个痛快的热水澡；或者捧起相册，回忆一下曾经的家庭是多么的幸福……
   然而，这么多的“或者”被一把锁葬送了，老人的阳台以及她身后的房子被隔开了，是两个世界。百无聊赖的老人想起了抽烟。她打开了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同时不小心引燃了被子。儿媳妇在上班，还没有回来，孙子在学校里。老人被火灾夺去了生命。
   若只是家里没有人，并且阳台的门被反锁了，也未必导致这样的惨剧吧？如果那片阳台是敞开的，让附近居民及时地发现火灾，老人就不会这样死去吧？可是，那片阳台偏偏是封闭的。神智不清的老人不知道如何打开阳台上的窗户，不知道大声地呼救，便这样死去。
   原来，阳光之下，并非所有的阳台都是充满阳光的。

   而，我们不能左右很多很多，我们一直被天地左右。5月12日下午两点28分，天地左右了几十万人的生命。
   4月底的时候，单位成立的赴洛阳石化检修的队伍进驻了现场。5月12日下午，我和同事们在地面作业。突然，我们感觉到整个装置的平台、楼梯嘈杂起来，在高处施工的人员正慌乱地往地面撤离，一边叫喊——地震了，地震了！
   身处地面的我没有感受到明显震感，更没有意料到，在顷刻之间，几十万人已经在废墟之下。

   我愿我有一把锋利的屠刀
   用来分割大地
   宰割它们的疯狂
   释放多余的血液

   我愿我有一把精巧的梳子
   用来梳理一些繁杂
   屏弃一些暗涌

   而我，却在废墟之上哭泣
   同时聆听废墟之下的呻吟
   很多时候
   我们是如此无能为力

   烧过的田地，在来年
   庄稼以更高昂的姿态挺拔
   有千万个坚强的理由
   生命从来是接力
   千万个人倒下
   接力棒依然前进
   ……

   终究，阳光来了。在冬季里，没有比这更好的恩赐。
而悲剧在于，阳光始终以实物的方式存在，或许，一些肌肤受益了，一些内心深处依旧困惑、无助，如临风暴。金融危机之下，我看着其他人失业、减薪，再看看自己能够拥有一份算得上固定的工作与收入，便感觉自己是幸福的。抑或，我的幸福如此狭窄；还是，幸福根本就是如此狭窄？

   阳光之内，一种每一个冬季都会萌生的渴望在这个冬季里的一缕意外的阳光下苏醒，那是我对一场雪的渴望。

   关于对一场雪的渴望
   在昨日的梦境里实现
   北风，以及北方的雪花
   折服于这个季节特有的憧憬
   步伐轻盈
   以不惊扰睡梦的姿态到达

   盛装之下
   谁在编排下一个春天的开场
   酝酿每一条河流的呼吸，以及
   每一片叶子的颜色，甚至
   每一朵鲜花的盛开

   当温暖暂时离开
   我膜拜彻骨的寒冷
   是啊，那些苏醒
   包括更为欢快的流淌
   从来是冰封之后的澎湃

   每一个年份，以冬季终结，以春天开场，便教会了我——灿烂、浮躁之后，必须承受那些意料之中，或者意料之外的阴霾、冷清、无奈，然后在一阵蜷缩中期待另一个绚烂开场。
   走好，2008。
   欢迎，2009。

[ 本帖最后由小竹于 2008-12-25 22:2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