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的美丽

飞吻 · 发表于 2009-1-15 11:14:16

姐的美丽
姐那时在城里读书。
　　娘就生了两闺女。爸一心想让我姐俩长大有出息。
　　八十年代，想有出息就得考大学。那年姐十八岁了，生得很俊，长瘦脸身条又格外好，惹得媒婆经常往我家跑，爸一看就恼，爸说，娘的，我还指望她考大学哩。骂得媒婆灰溜溜的。
　　姐果然争气，初三时一考考进了县一中，喜得爸和娘三个月没吵一次架。
　　县城离家四十里路，二十里柏油路，二十里土路，骑自行车要两个多小时，姐两星期回来一次，姐回来一次身上就多了一些城市人才有的味道。这怪不得姐，姐本来就是好花一朵，一喝城里的自来水身上的潜质就一点一点往外冒。
　　姐班上住校的女生有六个。
　　一到星期六，班主任就笑眯眯地领六个女生到她家吃顿带肉的饭。班主任就有一个儿子，叫小高。在百货公司上班，人长得好帅。姐她们一到他家，他的眼神多半就落在姐一个人身上。每次姐心里揣着个小兔子，吃过饭也不知是饥了还是饱了。
　　小高一个月要下乡采一次货，为他的百货公司增加一货到两货。以后姐回家时他就顺路跟姐一块下乡，路上俩人说着笑着，挺开心。小高骑车不老实，一忽儿在姐前头，一忽儿在姐背后。一忽儿左一忽儿右。弄得姐的头直晕。姐知道这是小高在用不同角度观察她，姿势里比平日又多了几分优美，令小高看了很满意。小高一满意就要和姐一块回家，姐怕爸和娘误会，以怕小高笑自己小气，跳下车矛盾地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
　　爸和娘看见两身影进门，先是一愣，后是一恼。
　　姐慌忙介绍：这是班主任的儿子小高，下乡来采货，顺路来坐一坐。
　　姐像顺口溜样说完。爸和娘别样的神情少了旗许多，等小高过来亲切地喊叔和婶时，娘已经转身开始逮鸡了。
　　那是爸和娘第一次看到小高，跟电影里看到的一个样，脸白白的，身条长长的，那年正流行穿喇叭裤，小高的两腿直长，穿起来比电影里还像回事儿。就是走起路来像两把小扫帚扫地，小扫帚扫到哪儿娘的眼神追到哪儿。娘有些不安，看到小扫帚站到忍气吞声面前时，娘这心里头就惶惶的。
　　以后小高顺路来的次数就多了，有时和姐一起来，有时自己一个人来。还带些金贵东西，白糖红糖什么的，有时是让爸和娘见都没见过的上好的点心，看着黄灿灿的像馒头，一咬开里面啥稀罕物都有。
　　每次小高一来，爸和娘就用心招待。小高一走，俩人望着桌上一堆东西就开始发愁。人家图啥，爸和娘死劲想也想不明白。
　　终于有一天明白了。小高有这份意思没这份勇气，索性带他母亲提亲来了。爸和娘吓了跳。爸说，我还指望她考大学哩。小高娘一听笑了，说不影响，不影响，这是两回事儿，小高当下也表态，说了些让爸和娘分别都很激动的话。
　　后来亲自问姐，姐红着脸也不表态。她真心喜欢小高，但也存心想上大学给父母争气。她好矛盾。
　　娘一看看懂了姐的意思。给低级商量和小高的事先搁一搁，等读完高中后再说。事情这样定下了。
　　姐照样读书，住宿舍，吃饭堂。照样两星期回一次家。
　　小高也照常来，来时喊叔和婶，带稀罕东西。
　　一切都照常了。娘也与平时一样，将小高带的东西一一放好，能放的放着不动，不能放的给了邻居一些，自己家一些，然后再均成钱放在一起。这样娘心里就踏实些，她一辈子不欠别人的。
　　有了大人的意思，小高对姐比平时多了些大胆。晚上常邀姐到他的房间去坐，姐不去他就到姐宿舍来，当着女同学的面说些让姐和女同学脸红的话。没办法，姐只得去，去了一会儿姐又脸红红的回来，让女同学不住地胡思乱猜，姐心里很是不安。
　　后来姐给小高定了个纪律。俩人两星期见一次面，时间一律不超过半小时。小高听就笑，说瞧你弄的，跟俩犯人一样。说着就从容走过来，要拥抱姐。姐脸一板。说对不起。连这项目以后也得取消
　　小高站在那儿，急得跟猴子一样。
　　开始几天，小高不安心，也不遵守纪律。过了一段时间就慢慢出息起来了。小高一平静，姐心里开始不安了。她老是想着小高，有时白天上课小高的身影有意无意一闪，姐的心里就一阵狂跳。
　　姐的成绩一点一点下降。有时一冲动就想放弃自己的心愿。可也也渐渐感觉到小高的变化。有一天，姐在课堂上看见一个时髦女子走进了小高的房间。
　　姐明白了，姐的不安与娘的不安合在了一起。现实出现了。姐不再到班主任家了。圹主任与儿子小高也不再邀姐到她家里去，一切事情像从没发生过一样。姐的成绩继续后退，但姐仍在坚持。
　　小高自然也不再下乡了，爸和娘有些不明白。问姐，姐说，把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吧。
　　爸和娘心里一尺，问姐，咋啦？
　　没咋。姐说。说完赶紧背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