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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网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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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花( 0)  鸡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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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车窗外满满的都是绿,浓浓淡淡、浅浅深深、喧嚣热烈、安寂静廖,都是绿。
绿是千万种风情,亿万个画面。
绿是不尽的深春,羞涩的初夏。
绿得无边无际,无限延伸。
绿得满眼澄明,满心喜悦。
回家的路,绿色为伴。
2
摆上桌子的,是碧绿的韭菜、青翠的莴笋、黄得冒油的咸鸭蛋、红润润的干野猪肉、清清白白的青菜豆腐、绿黄相间的蚕豆铺(应该是三点水加个普,可惜打不出来)鸡蛋、一碟咸豇豆、一碟刚刚回味的辣椒呛大蒜。
一瓷盆白米稀饭,吹吹,三条浪。问:“回到过去了吗?”
父亲憨憨地笑着指母亲。
母亲疑问地嗔怪:“你不就喜欢这样的稀饭吗?把锅巴放里面泡泡,特别好吃。”说着就顺手把装锅巴的洋铁瓶给打开了。
小时候?想起来了,小时候是喜欢这么吃。
过了好多年了,我忘记了。母亲的记性还真是好。
3
筷子指点着:“蛋黄!”
“给,蛋黄。你一个,姑姑一个。”分鸭蛋的人还是父亲。吃鸭蛋的弟弟换成了他的女儿。我没变,我还是分鸭蛋人的女儿。
“姑姑怎么也和我一样不吃蛋白呢?”小侄女在叫。
“爷爷喜欢吃蛋白。”我和父亲同时回答。
这是很多年前父亲的话。
很多年后还是这句话,我和父亲一同说的。
时间把这句话忘记了还是我和父亲把这句话藏起来了? 不对不对,“爸爸”变成“爷爷”了,称呼变化了。
父亲真的喜欢吃蛋白?看他那笑眯眯享受的样子,应该不能算我和侄女霸道。
4
夜,静寂喧哗。青蛙和蛐蛐和所有的虫儿在排练大合唱。偶尔不和谐的音调应该是新来的成员。
天空钢蓝,星星真多。
“一颗,两颗,三颗...........哎呀呀,错了错了,重新数.........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哎呀,看!那颗星星在动。”
“哪儿哪儿呢?哦,看见了。”
“姑姑,星星到哪里去呢?”
“不知道啊。你说它到哪儿去呢?”
“回家。晚上了,它肯定回家睡觉了。”
“对,回家,肯定是的。”
“它的家在哪儿呢?”
“不知道啊。”
“姑姑真笨!它的家在它妈妈那儿。”
5
“这个女的是老演员了,怎么看着不老呢?这男的也是老演员。” 母亲看电视时喜欢说话,还永远记不住演员的名字。
“蔡明!郭达!” 我说。
“夫妻两个?”
“不是的。你怎么一看见男的女的在一块就是夫妻呢?人家是演员!就是做给你看的!”
“哦,那真难为情。又不是夫妻,还那么亲热。”
“哎,怎么跟你就说不明白呢?!演员就是演给人看的!为什么非要夫妻呢?!少见多怪!跟你怎么都说不明白!”
“你妈妈那大脑不开化,高低看不明白现在的事情。” 父亲插话了。
“不是看不明白,是看不顺眼。”
“看不顺眼就是看不明白。” 父亲和母亲开始抬杠。
“那不是的,你问丫头看不顺眼和看不明白是一回事啊?!” 母亲求救似的看我。
“差不多是一回事。” 我做了最后的总结,一般情况下,我的话起决定性的作用。
“是的吧,丫头讲看不顺眼就是看不明白。” 父亲抹着胡子胜利地笑。今晚的辩论因为我的帮忙他终于占了上风。
“哦。” 母亲释然也木然地笑。
她永远也看不明白这个世界。我也是。
6
“给你看样好东西。”父亲把握紧的拳头伸到我面前。
“什么呀?我看看!”小侄女总是比我快一步。
父亲的手松开了,好几个毛桃核(野桃核)躺在他的大手上,黄灿灿、亮闪闪、光润润——陈旧得光彩夺目。
“桃核!这一个怎么是黑的?豁了?不是不是!这就像我小时候戴过的!”我大叫了:“怎么还在呢?是我的那个吗?!”
父亲得意地笑:“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那上面一个凹进去的小切口还在呢!这枚父亲用桃核雕的小水桶在我手腕上戴了好多年,很多人说漂亮,记忆便也十分深刻。
“桃核是你爸去年放在油壶里的,说你经常出门,戴上胆子大点。在砂纸上磨光滑了,也打了孔,穿个丝线就能戴了。”母亲开始唠叨:“这个是那天扫老屋的时候找到的,你小时候戴过,以后留给孩子,桃核能辟邪的。”
握着桃核,无语而喜悦,像是不经意间撞见想见的人——喜悦而终于无语。
一个人走了38年,便心生沧桑。一枚桃核呢?
桃核是沉静的,只是看,只是记忆,只是幽幽地闪光。
7
站在门口,遍地是绿,满眼是花,到处是熟悉又新鲜的景致。
苦栗树开了粉紫的花,花瓣精致,花蕊小小黑黑的,远看是一树淡紫的云雾,近看像一束束粉紫的勿忘我。(说苦栗树的花大多数不知道,勿忘我却都很多人知道,这就是城市和农村。)石榴开花了,红得娇艳红得热闹红得像《水浒传》里潘金莲给武大郎戴孝时露在白麻衣下的红裙子——扎眼而妖媚。大土蒿正在开花,初开的花有两三种颜色,白中泛着极淡的紫或黄或蓝,花蕊一律是鸡蛋黄,小小的花像小小的太阳;莴笋抽了很高的苔,开始打籽了,叶片干皱发裂变枯;秧苗发棵了,两三寸高,细长碧绿的叶片向四周散开着,远看是绿纱,近看是整齐划一的绿色卫兵;稻田边的杂草倒是比秧苗茂盛了很多,郁郁葱葱的或是开花或是结籽,看着就繁杂忙乱;柳树的果实一串一串的,像葡萄一咕噜一咕噜地缀满了整棵树;杉树刺开始落了,枯黄的枝叶耷拉着,新的小刺儿宛若微绽的绿色菊花,一个枝头一朵欣欣然地兀自挺立;泡桐的叶片有仕女的扇面大了,梧桐的新叶毛茸茸地黄中带绿,两棵樟树的叶子终于可以悉悉瑟瑟地悄悄言语了........
杏子有鸽子蛋大小了,桃子更大一晕,梨子麻麻点点的一看就涩,枇杷黄得正是吃的时候,樱桃已经彻底地凋落,一树繁茂的叶子浓郁地拥挤着。
豌豆角黄了,蚕豆角也开始打皱变黑,橄榄菜墨绿的叶片撒了厚厚的银霜,韭菜已经是第二茬或者第三茬了,阔麻刚刚栽下,辣椒也刚刚栽下,南瓜的叶子起了白霜,要撒青灰(柴火灰)淹黄莺(一种喜欢吃南瓜叶的虫子,早上趁露水撒上柴火灰它便不光顾)了;豇豆的架子才打好,那小苗已经迫不及待地在上面绕了两三个圈;黄瓜牵藤了,瓠子拉架子了,小白菜碧绿青葱,才探出头的黄豆芽连母亲的牙瓣都还顶在头上........
麦子从跟部黄了,黄得像成熟的杏子,黄黄绿绿一望无际的麦地是初夏里的秋景,青春而又苍茫;满田的油菜拥挤地堆在一起,拥挤着偎依着欣赏着各自由青变黄的豆荚。“油菜好啊,像一床被子,放个鸡蛋也掉不下去”。父亲说。
8
油菜田在右边,菜园在左边,前边是一条小河和数不清的树,河上有一坐小桥,桥的这头是我的家,桥那头的延伸处也是我的家。
这头的父母兄弟,那头的爱人孩子。
我是一只风筝,被桥牵着,一个喷嚏就猜测是父母的牵挂,一个夜晚便又牵挂起自己的小家。
[ 本帖最后由 晓荷 于 2009-5-18 08:3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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