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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清芬阁 于 2009-9-1 17:43 编辑 % c y7 y5 q- i: I; m2 ^9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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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碧空送舒芜 0 J0 q/ t: l5 t3 j# I& c- @
2 a1 h' m. K9 y/ F. S作者:白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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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a5 B! k' H 2009年8月24日,上午10时,我离开办公桌,站到窗户前,抬头看天。我在以仰望碧空的方式为一个人送行。$ t7 d" K* G0 D, n) ]6 x& s6 n, R
同一时刻,在北京复兴医院告别厅,正举行舒芜先生的遗体告别仪式。
" }3 P% H( P6 E' t2 e, p 舒芜先生对于我来说,更多的是家乡的文学前辈。对于人们热衷谈论的他在胡风事件中的种种,我想我是没有能力评价的。我不知道这世间有没有完人,我也不知道这世间有没有人可以有资格随意地不负责任地指斥甚至是诋毁和谩骂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我想说的是,舒芜先生不是完人,他有他的过错和责任,他也为此作过解释和忏悔,然而更多的人在讨论胡风事件时,对舒芜先生采取的是不负责任地指斥甚至是诋毁和谩骂,这在网络媒体上更加明显,所谓“三人成虎”,我不知道那些打口水仗的是些什么人,但我知道他们大多是后来者,在这个问题上,我更愿意相信亲历者的态度。许多亲历其事的文学前辈与舒芜保持着终生的友谊,这难道不能反证出舒芜先生的人品和胡风事件的真相?
) {7 |' ~' M# t2 F4 ^3 u 谈论这样重大的历史事件,在我是力不从心的。我只想说作为一个桐城人,一个文学上的后辈,我对舒芜先生是尊重的,我必须以仰望的方式送他远行。
8 ~! M% f! S5 U+ G: d/ M 知道舒芜先生的大名,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万象更新,文艺复苏,舒芜先生也重新在文坛上站立起来。家乡人对他的尊重更多的是在名气上,例如八十年代桐城编印出版的《桐城古今》和《桐城县文物志》都请舒芜先生作序,而从序言中我们可以读到,舒芜先生其实并未看到书稿,只看到了内容介绍和编目,饶是如此,舒芜先生仍然写了序来,这让我感到了先生的宽厚和对家乡的感情。
- V! O% E. R0 C) _ 虽然家乡有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文学前辈,我只是远远瞻望着,从未想到会与他有真正的接触和交流。直到去年,一个偶然的因素,我与先生有了交往。那是因为另一位桐城文化大家方东美先生的缘故,2007年,为纪念方东美先生逝世30周年,方先生弟子孙格拉底教授写了《方东美传》,网络的发达,使得远在美国的孙教授与桐城的网友们联系上,并最终厘清了方先生的谱系。在此期间,也有网友就此事请教过舒芜先生。孙教授为了表达谢忱,向有关人士赠送了方东美先生的著作。因孙先生人在美国,而方先生著作由台湾寄来,为了便于操作,他将书全部寄来我处,由我分送各人。为了不负孙先生美意,我从网络上给舒芜先生留言,希望得到他的地址,以便寄书。那时,舒芜先生经常在博客上发表文章,我就是在他博客上留的言,没想到很快得到回复,并从此开始了电子邮件来往。
6 H' t" U9 \ r* | 出于尊重,我保留了舒芜先生的所有邮件,在得知先生辞世后,我检索邮箱,第一封邮件是2008年2月4日的,最后一封是2009年2月8日。短短一年时间,我们之间的邮件来往竟有87封之多,其中我发过去16封,舒芜先生发来71封。不要奇怪,为何我一个晚辈,竟然是先生来信多而我的信少,因为我的信件除了谈事情之外,便是问候,而舒芜先生则是邮来各种资料和来自世界各地的资讯。这些资料和资讯,有些我会在收到他的邮件之后不久又能从其他渠道看到,有些则无法从别处获得,这就让我更加感激他源源不断的来邮。但是在我心中,他毕竟已经是耄耋老人了,身体又不好,我不敢多打扰他。便不常给他去信,他却并不因此就减少来邮。我注意到,他给我发来的邮件有些是群发,有时十几人,有时二十几人,我想老先生对电脑的操作如此熟练,真是难能可贵。他还经常写博客,他发在博客上的文章有些也会从邮件中发给我,其实我是经常上他博客的,只是同样为了不打扰他,我并不常在他博客上留下痕迹。他也上我的博客并留言,可我怕别人看见他的名字会伤害他,便隐藏了留言功能。这样,我们的交流只剩下邮件了。去年7月,他的邮件忽然断了,博客也不再更新,我隐约感到他是生病了,但也不敢去函询问,只是常常上他博客看看,默默关注着。大约过了一个多月,他的邮件终于来了,是转来一封简报,内容是舒芜先生因病住院,经过40多天的抢救、治疗,已于9月康复出院。这封信依然是群发的,他是以这种方式广而告之关心他的人,他生病住院并已康复出院了。我额手称庆,为他的康复。出院后的他又恢复了往日的习惯,我又能够隔三差五收到他的邮件了。最后一封邮件是今年2月8日的,邮来了他的两篇文章,一篇是近作《论“没意思”》,一篇是旧作《假如我是女孩》,他通报大家,这两篇文章将在近期某刊某报发表。我看了《论“没意思”》,不禁悲从中来,文章写的是荒芜,我却从中看到了那一代人内心巨大的伤痛。与荒芜先生后来的“没意思”相比,舒芜先生似乎过得非常“有意思”,他晚年仍然思维敏捷,上网、泡论坛、写博客,关心各种大事。然而,他毕竟年岁大了,谁知这“有意思”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 d8 L% |" _9 j; A 果然,从那以后,我再没收到过先生的邮件,我想先生一定又病了。仍然是不敢打扰、不敢打听,只默默地等……等来的消息是讣告:舒芜先生因病于2009年8月18日23时许在北京逝世,享年87岁……+ Z, H# S3 f1 ~) c+ `' `% N
我不想用句号来结束上面的句子,用了省略号,是内心里不想就此结束对先生的怀念之情吧。其实若非那么一个偶然的机缘,我不会主动联系先生,也就不会有这一年多的邮件交往。然而,即使没有这段交往,也并不影响我对他的纪念。毕竟他是桐城的文化名人,是我的文学前辈,我对他必须保有一定的尊重,这是对文化和文学的尊重。而因为有了这段交往,我对他的感情就不仅仅是尊重,而必须用“敬重”来表达了。一个前辈,一个大家,能够如此平易地与家乡晚辈交往,这表现了他人格的厚重和纯良。
: x6 w. r: Z- R+ {4 x 我和他本不相识,除了乡谊之外没有任何可资联系的理由,而他虽然从少年时即离乡外出,仍然对家乡怀有深厚的感情,这一点常常能够从别人采写他的文章中读到。我们还常常能够读到他以茶待客的文字,桐城人嗜茶,桐城也产上好的小花茶,在与舒芜先生的交往中,我感激于他的平易近人,尤其感激他邮来的那些资料,无有其他感谢之法,我只能在春茶上市时给他寄去二斤小花茶,这也是桐城人表达乡谊的传统方式。去年的春茶收到后,先生很快来邮表示感谢,今年春茶上市时,我已久无先生消息,猜想先生是病重了,但仍寄了茶叶去,很快从他的邮箱里发来了一封邮件,是他女儿发来的,告诉我舒芜先生住院了,他们将茶叶带去医院给父亲喝了……我便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先生多活几年,希望我这样的茶叶可以多寄几年,……可谁知天不从人愿,先生终于去了,带着满身的伤痕去了……: e5 m; \. g& N
先生的书斋叫碧空楼,这是我从八十年代就知道的,我常常想象先生在碧空楼里写作的情形,住在碧空楼里的人,他的思想一定是高峻的和不流俗的……果然直到晚年,他的作品仍有着峥峥硬骨,不为流风所变。他对五四精神的推崇,他对女性问题的执着,他对时下伪国学的批判,无不标明他是一个有坚定追求和信念的人。
5 ?0 L7 J0 Y' X1 q( E) ~4 q2 b: S 生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舒芜先生去了,不管身后还有多少争议,先生都可以全部抛下了。先生的骨灰将回归故土,安葬家乡,届时我当在坟前上柱香,陪先生说说话。7 z+ @ u( W& k% o0 B3 C3 `
肉体是沉重的,灵魂是轻盈的,先生喜爱碧空,那灵魂该向碧空去。我抬头看天,云层很低,灰蒙蒙的,我无端想起顾城的诗句“云灰灰的,再也洗不干净”。然而我知道,穿透这云层,高空之上是碧蓝湛清的天宇,适合自由的灵魂无羁地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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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s% c' I+ I! X' E9 A2009/8/24初稿25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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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3 t! e7 D- _& q9 W- Q(该文发表于《新安晚报》8、27 编辑删去了前面一段,我想还是全文贴在这里,以表缅怀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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