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ID
- 35441
- 积分
- 5757
- 威望
- 2346
- 桐币
- 967
- 激情
- 3116
- 金币
- 0
- 在线时间
- 1902 小时
- 注册时间
- 2009-4-28
荣誉会员
- 积分
- 5757
鲜花( 8) 鸡蛋( 1)
|
楼主 |
发表于 2009-11-14 16:06:13
|
显示全部楼层
摘录“桐城谬种”问题之回顾
9 W# g v: Q5 H3 H! a; U& H& e“五四”新文学运动为什么尖锐地批判了桐城派,谥之曰“桐城谬种”?当时的现实意义何在?对于整个新文学运动的历史意义何在?今天科学地看,当时的批判有哪些合理的核心?这些都是近些年来研究清代文学史和新文学运动史的人所关心的问题。我谈谈我的看法。
5 ^( A0 E7 z$ e. T8 } 一
7 [0 l3 Y& ?5 m7 t4 j 新文学运动一开始,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里面,已经批判了“今之‘文学大家’,文则下规姚、曾,上师韩、欧”,这实际上就是指桐城派;还批判了以陈三立为代表的“今日‘第一流诗人’”,实际上就是指江西派;还指出“骈文律诗乃真小道耳”,实际上就是指“选学”。胡适这篇文章的正面主张,所谓“文学改良八事”,看来似乎也平常,然而一发表出来震惊一世者,原因之一,就在于它同时批判了当时统治文坛的三大权威流派。
$ l2 P2 B" \( u" p: ? 但是,胡适的批判,还不是很尖锐的。他只说不该模仿姚、曾(以及一切古人),不该制造假古董;至于姚、曾本人如何,他没有说。他只说施耐庵、曹雪芹为文章正宗;至于过去一向被奉为正宗的明之前后七子和归有光,清之桐城派,地位又该怎样摆法,他也没有说。《新青年》第二卷第五号发表胡适此文,主编陈独秀加了简短的案语,指出“施、曹价值远在归、姚之上”,这是把胡适的锋芒磨利了一些。 * v+ I; H4 t& F; H- u& j) \
2 u- g! l8 y- L# D. ~5 L! h0 z五四前后中国新旧思潮交锋,北大学术论争是其表征,主要表现在章门弟子与桐城派的学术冲突;部分章门弟子与陈独秀、胡适等皖人联手,将白话文运动的矛头指向桐城文法;桐城派大体上被赶出北大后,北大教授因新旧思想的不同及地缘身份的差异而重组学术阵营,遂导致陈独秀、胡适等皖人与江浙学人也有纷争。而政治压力下胡适倡导“整理国故”既有学理本身发展的逻辑,更与五四以后的北大派系重组过程中思想策略运作密不可分。$ K8 u( U$ t- f4 U+ \5 u T
/ ?% l6 Q# }3 g. X' j/ C胡适等《新青年》同人甚为焦急,奔走营救。在营救陈独秀的名流中,不但有北京大学的师生,社会上的先进知识分子,甚至也有反对陈独秀的文学革命的顽固派。胡适在叙述这段历史时,非常动情地说: 8 l4 c, j: S' J5 b j$ n3 q
3 W3 m( ?! V% q2 S3 r7 y/ v* q8 L 我记得民国八年你被拘在警察厅的时候,署名营救你的人中有桐城派古文家马通伯与姚叔节。我记得那晚在桃李园请客的时候,我心中感觉一种高兴,我觉得这个黑暗社会里还有一线光明:在那反对白话文学最激烈的空气里,居然还有几个古文老辈肯出名保你,这个社会还勉强够得上一个“人的社会”,还有一点人味儿。4 J; N5 A5 K5 G
胡适借用陈独秀亲历的事实,指出“黑暗”中的“光明”就是容忍。“在那反对白话文学最激烈的空气里”,陈独秀的异己者挺身而出,抛弃不同的信仰,出面保释陈独秀,帮助陈独秀脱离牢房。胡适强调,这就是争自由,“够得上一个‘人的社会’”,因为这样“还有一点人味儿”。胡适在信的末尾,更强调自由与“一阶级专政”之间不相水火之处就是容忍,并突出只有容忍和尊重异己的社会才是“人的社会”。但当时的社会现状却是越来越没有容忍。胡适为此感到悲愤,说:" H! [# [3 n. D' c
这几年以来,却很不同了。不容忍的空气充满了国中,并不是旧势力的容忍,他们早已没有摧残异己的能力了。最不容忍的乃是一班自命为最新人物的人。我个人这几年就身受了不少的攻击和污蔑。我这回出京两个多月,一路上饱读你的同党少年丑诋我的言论,真开了不少的眼界。我是不会怕惧这种诋骂的,但我实在有点悲观。我怕的是这种不容忍的风气造成之后,这个社会要变成一个更残忍的更惨酷的社会,我们爱自由争自由的人怕没有立足容身之地了(注:胡适:《致陈独秀(稿)》,《胡适来往书信选》上册,第356—357页。)。
/ Q5 U- t- [) m4 i( e0 _+ H$ E2 G( K! J) G& t( p. ]3 N N
胡适与陈独秀的分裂是新文化运动的重大事件,直接影响了新文化运动的走向。胡适的这封信最直接地揭露了这两个人的思想分歧:胡适站在自由主义立场,坚守自由思想的信仰,主张容忍,要建立“人的社会”,但陈独秀以及他的“同党少年”已经走向暴力,主张阶级斗争,不容忍任何不同的声音,而且还极力“丑诋”胡适的容忍精神,使他“身受了不少的攻击与污蔑”。简而言之,胡适与陈独秀的分裂点是容忍与不容忍。胡适不但敢于挺身而出反对社会上的不容忍,而且容忍别人的诋骂,并反复强调“不会怕惧这种诋骂”,只“怕的是这种不容忍的风气造成之后,这个社会要变成一个更残忍的更惨酷的社会”,“爱自由争自由的人怕没有立足容身之地”。胡适对容忍被践踏痛心疾首,对没有容忍的社会极度悲观。悲痛交加之情跃然纸上。; U* o9 W& w/ r8 n7 ]
历史的发展不幸被胡适言中。胡适后来虽没有与陈独秀做成“仇敌”,但最终还是与共产党做成“仇敌”,在共产党取得政权之时,不得不跑到海外去寻找“立足容身之地”。在胡适批评陈独秀及其“同党”不容忍30年后的1955年,共产党真的大规模地批判胡适。“‘批判大军’的阵容是相当强大的,是没‘绝后’,但却绝对‘空前’,规模远远超越了‘电影《武训传》的批判’,在这支‘批判大军’中,大部分都是当时中国的一流学者,许多名字都是我们很熟悉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