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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都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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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和“下”的高下
在我的家乡做饭,“煮”和“下”是有严格的区分的,煮不能下,下不能煮。在家乡生活的时候,因为司空见惯,向不以为意,以为从来如此,不需要任何道理。到了外地很久,也即现在,才敏感到其间是有差别的。
家乡的“煮”,是将食物和水一起下锅,旺火烧开,再逐渐降低火候,直到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止,方可视为煮。家乡煮的食物有饭、粥、山芋、泥鳅、鱼等,其中泥鳅、鱼的煮法犹如川菜里的水煮。“下”则不同,得先烧开水,然后再将东西放下去,火候基本不变,熟则关掉,如下面条、下汤圆(有馅儿的元宵)、下汤物(不带馅儿的元宵,体积稍小于带馅儿的元宵)、下粉丝等。
“煮”和“下”的分别在粉丝身上体现得较为明显。粉丝可煮可下,可做主食可做主菜,还可做配料。当单独将粉丝作为菜肴或主食的时候,或煮或下,尽随人意,称“煮”称“下”,就看其是否和水一起进行;而当将粉丝和肉一起混搭的时候,因为与水煮有了很大的不同,便要说猪肉烧粉丝或简称为猪肉粉丝,绝对没有猪肉下粉丝的讲法。可以说,我们家的“煮”和“下”是两种不同的烹饪方法。
而到了外地,则见到很多“煮”、“下”不分的现象,什么都叫煮,原因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搞混了,原先他们也是有区分的。不过入乡随俗,早已被同化,也以煮为主了。奇怪的是,回到家乡,发现和我一样的大有人在。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母语的表达习惯。
既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妨作下评议。无论是从表述事物的准确性方面还是从对待事物的态度方面来说,我都觉得传统社会的人更加高明、认真一些,更懂得丰富生活,发现生活中的美。同我们今天物质供应充裕的情形相比,他们的生存条件极端原始、短缺,但他们仍然善于苦中作乐,通过变幻食物的创作方法,利用方法上的差异达到扩充食物种类的目的,使自己从简陋的生活中也能掘取美的享受。于此可见“民以食为天”,并非只是将肚子撑饱就满足,也有享受的追求隐含其中,需要我们时时去加以体会。
从道理上说,煮和下是不能混淆的,这是食物的特性所决定的,面条、汤圆用煮法来做,必定糊汤,不得其味,只有用下法做才是顺其自然。只有掌握了物质的存在规律跟特性,创新才会有所承托,才会对生活产生积极的影响。传统有时很科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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