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方言趣谈（文·孙书正）

采桑子 · 发表于 2011-7-21 22:06:52

　　安徽桐城西接大别山脉，由大别山流出的数条河流自西向东穿过桐城境内，流进菜子湖后入长江。有山有水，所以桐城的方言里既有着山的影子也有着水的色彩。桐城方言以城区话为代表，多是相同或相近，属江淮官话范围，少数西南部分村镇带有邻近赣语方言。三百年来“桐城派”的浸染对桐城方言发展也起着巨大作用，至少这些当年的先贤们部分地宏扬了桐城方言在各地的影响。

　　“不搁人” “不搁人”，如果将这句桐城方言用普通话来表达，会显得十分地罗嗦：“他怎么和人弄不到一块去。”但在桐城，这句话说起来却是那样的简洁明了，一个“搁”字，将其中的内涵尽数托出。这就是桐城方言，既有市井的俗常，又有文言的古旧；雅俗相糅，一炉融和，成就了一方语言天地。
　　 “不搁人”，就意味着你眼中无人，或者说“搁”不下别人，在桐城一地，市井中确有这么一种被称作“大相”的人。所谓的桐城话“玩大相”即是普通话：“摆官架子”或“摆臭架子”之意，自命清高，无端地揣着那么一副架子：与他人说话，爱睬不睬；与他人共事，无法协调。
　　例如：我曾经帮助他人去某部门协调处理工伤事故赔偿金过程时，每次去找这家部门负责人，该负责人总摆出一副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面孔，在赔偿金具体数额上总在百般推倭刁难，处理意见迟迟达不到共识。这就是给人一种“不搁人”的表现。
　　当然，被称为“闷头驴儿”的人就另当别论了，这是性情使然，不善于沟通的表现。问题是不了解的人往往也将喻为“不搁人”。好在市井中充满了朴素善良的一面，好心人往往会关照“闷头驴儿”，主动地与他们沟通。饶有意趣的是，家长们总是要教育自己的孩子“莫学的那么不搁人”，多与他人接触，以避“不搁人”之嫌。

   “乞好买乖”
　　“乞好买乖”，看上去与外地人讲的“讨好买乖”只是一字之差。细品一“讨”—“乞”之别，桐城方言在语言上磨励的轨迹赫然在目。
　　 “乞好买乖”：就是喜欢讨好人，尽讲别人喜欢的话。人人都说黄梅戏好听，我认为，应该说是桐城话的悠扬悦耳——高平调的语言特色，这就是黄梅戏要用桐城的土腔土调去唱的原因和理由，否则人家不买账。 “乞好买乖”正是“55”高平调典型的表现。
　　纵观意趣横生的桐城方言，有原汁原味的土著语言，又有对他乡方言信手拈来，再修饰打磨的造化。“讨好买乖”这句话，在意思上与桐城人所要讲的几乎一致，在尾声上也符合桐城话的语音特点，但问题恰恰就出在那个“讨”字上，它是高音调，不足以将后面的平调送出去，犹如歌唱一样的道理。而一个“乞”字，如雁过云天般的自然，不留痕迹地修饰了这句话的语音，让“乞好买乖”，跻身于桐城方言的门槛，这并非是率性而为。

“婷当”
　　“婷当”地道的桐城话，用普通话讲就是贤慧之意。如邻里间在评价人家年轻的主妇时说：“东头王家媳妇很婷当”。至于是如何“婷当”，首先是穿戴上的形象体现，那是一种日常居家的素雅和洁净，是衣着上得体，更有展现在这之上的言行举止的家教修养：勤劳俭朴，孝敬老人，会持家过日子，没有懒散赘臃，没有庸俗的张扬是属于那种贤妻良母式的女人。
　　如某婆婆在对人夸自家儿媳时说：“我这媳妇可好呢，孝顺、勤快，会持家，家里家外全靠她一双手，真是个婷当媳妇！”
　　这是一种表现于家里家外的全面素养。再看被称为“婷当”人的家里，已被主妇们收捡得井井有条，人家进得门来，顿时就有情感上的认可，会赞扬主人做事“婷当”的风格。相形之下，“邋遢”的人家疏于收捡，被前来的人形容为“插脚的地方都没有”，当然，更不会形容说主人是“婷当”的样子。

  “庸里庸头”
　　 “庸里庸头”意形容人平庸糊涂，不动脑筋的样子，与成语“糊里糊涂”意思接近。如桐城人在评价某个人总这样讲：“你看这人整天呆板着，做事总是不动脑子，糊涂过日子，整个人就是个庸里庸头的样子。”

  “臊瘟烂臭”
　　“臊瘟烂臭”形容气味难闻。意指环境场所或物体散发着一种臊臭霉烂的混合气味。例如：某天，由市环卫处、城管所、文明办三家联合组成的检查团就城市环境卫生状况检查中发现，某街道、居民小区存在许多卫生死角。生活垃圾随处可见，周围苍蝇成群，臊瘟烂臭。

再如“半吊子”pon-1tic-1ts·1指人轻浮，不庄重，与“半油篓子”语意接近。“尖头”tcien√t’yu/1意指遇事抢先占便宜的人，属那种滑头滑脑的人。这些方言既直指要害，又关照语音，还再现出那种恢谐、形象、生动，简洁明了的语调特征，凸现语言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