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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30 01: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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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次日,二狗起的很晚,夜里二狗惊醒,就直直的坐到了天亮才睡着。二狗起来的时候,二狗娘已经把中午饭都烧好了。二狗眯缝着惺忪的眼睛问:”娘,爹去镇上卖树了?“
二狗娘一边忙活着往桌子上端菜端饭一边说:”没,你叔和你爹今早一早就去镇上问木材行情去了,问都不问就这么拉过去卖给谁啊?“
二狗嘟囔两句脸也没洗准备上桌子吃饭,突然想到夜里做的那个梦,想跟娘说,可话到嘴边还是噎回去了,怕娘听了又数落他晚上不睡觉瞎想。
吃完饭,太阳都已经上了树梢了。二狗想到今天还要去一个地方,脸也没洗就跑了出去,二狗娘在后面喊道:”狗子,回来时候别忘了去你壬五爷那捎两包盐。“
二狗头也不回的答道:”晓得了。“
二狗说要去的那个地方也不远,在后山。白河村在白河的河西南岸,大概也就四五十户人家,村里没有全是土坯盖得房子,只有一家人家非常显眼,一个红砖绿瓦盖的小洋楼,那就是满壮的家。满壮家是村里的大户人家,满壮的爹原先是村里的大队书记,后来书记不干了,下海经商,承包工程,挣了不少钱,回村盖了个洋楼。
村子后面就是后山,后山像一只手一样罩在整个村子后面,手指缝就是多年雨水冲刷的山谷,这个二狗是知道的,地理书上写的明白。他想去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那条山谷中,那里住着一个外来的知识份子,听父亲说那是上山下乡插队落户过来的。因为是外地人,那个叫吴懒的知识份子一直不受待见。他便自己跑到了后山山谷里面盖了一个茅草房一直住到现在。至于他为什么住到现在,为什么不回家,没有人知道。
要到吴懒家,二狗必须要穿过满壮家的沙果园子。
说起满壮,二狗还是有几分惧怕的,满壮自小就长的壮实,不过人十分暴戾。与土旺不同的是,土旺十分中情意,而满壮却蛮不讲理,不过他以前却性情很好的,但是七岁那年满壮生了一场病,据说是发烧发了三四天,头疼的在床上左右翻滚,满壮的爹娘在屋里团团转。后来实在心疼满壮的爹娘就去下甸村找大夫去了,满壮一个人在屋没人照应,发烧竟然醒了,自己下床找水喝,看见煤炉上烧着一壶水,满壮那时候个子不算高,站在地上踮起脚拿不到水壶,水壶口喷着热气,烧的滚烫,就那样一壶水被满壮碰倒了,直直的浇在满壮身上,等满壮爹娘回来,满壮已经身上看不得一块好地方。去了省城大医院治了一年,命是保住了,可落了一身的疤。此后满壮性情大变,或许和这场灾祸有关系。
而后二狗去下甸村上小学的时候和满壮一个班,因为满壮那场灾祸的原因晚上了几年学,所以满壮是全班岁数最大的孩子。二狗天生性格就比较懦弱,经常受满壮欺负,好在基本都有土旺护着,也就没什么事。上了初中的时候土旺因为打架辍学回了家,二狗就天天受满壮欺负。直到现在满壮还会偶尔欺负二狗,对此二狗一直耿耿于怀。
路过满壮家的沙果园子的时候,二狗神经一直绷直着。他打心眼里怕满壮,害怕满壮揍他的时候那种残暴的眼神,害怕满壮对他嘲弄口气,更害怕满壮爹那种村子里面一手遮天的能力。
二狗左右瞧了几下,看到满壮爹在沙果园里侍弄果树,楞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打声招呼的好。
”大爹,果树长的不错哇。“二狗战战兢兢的卷着舌头寒暄道。
”嗯。“满壮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大爹,您先忙哈,我去后山有点事哈。“二狗说。
满壮爹没回话,自顾自的看着果树。
刚走出几步,二狗就听到后面一阵怪笑,二狗一耳朵就能分辨出是满壮。
满壮拿着果树剪,浑身一身中山装,脸上爬满了小时候烫伤的伤疤。由于个子的增长,疤痕被不断拉长,像一条条黑红色的蜈蚣爬满整个脸。
满壮站在果树旁边阴阳怪气的说:”哟,瞧这是谁啊,这部是要上大学的二狗同志嘛,二狗考上哪个大学了啊。砍树的大学么?那你和你那个没能耐的爹还是同学哦。“
二狗知道满壮昨天看见他和他爹去西凉地砍树了。二狗没应声,径直朝后山小路走去,他侧耳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跟过来,知道满壮在后面,心里像扯着一根皮条。
二狗自顾自的走到了山坡背面,心里期望满壮不要跟过来,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战斗力和满壮是不能比的,小时候经常被满壮欺负,揍的满身都是伤,回家后不敢和父亲说。跟父亲说了只会再讨一顿打。二狗娘晚上给二狗洗澡的时候只能流着眼泪给二狗擦红药水,不敢言语。
二狗突然听见后面的脚步停了,便站住身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满壮站在后面捂着嘴笑。二狗知道满壮在笑他自己害怕,他浑身有一种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勇气,站直了身子走到满壮面前,对满壮说:
”你跟着我干啥?“
满壮止住了笑声,用手半掩着嘴大声的对二狗说:”今天你爹到我家门口下跪去了,跪的跟一条狗一样,哈哈哈哈。“
”你他娘的胡说什么?“二狗问。
”你不知道哇,你上的那个什么狗屁大学的学费你那个没能耐的爹交不起,去我家腆着老脸去借啊。“
二狗刹那间犹如旱雷过顶,浑身冒汗,上下跟筛子一样哆嗦。双手握紧了拳头,手心中攥满了汗。满壮依然弯腰大笑,不时的还抬头看看二狗的脸,他想从二狗的愤怒的脸上获得一种让自己愉悦的快感。
二狗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抡起拳头对准满壮的侧脸打了下去,满壮猝不及防当时应声侧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好半天都没有起身,满壮没有想到自己欺负这么多年”手下败将“,竟然挥拳打自己,过了一会,满壮坐起身,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鼻子下一片红汤。
满壮知道自己吃了亏,随手抄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二狗面前,准备给二狗脑门开个天窗。二狗当时一只手死死的抱住满壮的头,另一只手抓住满壮的右手,右脚蜷缩用膝盖去踢满壮的胸。满壮右脚用力一扫,讲二狗放倒在地上,拼死命骑在二狗身上,举起石头准备向二狗头上砸去。山坡上传来一声大喊:”操,兔崽子,你敢打架?快把石头放下,敢打老子回去不收拾死你。“
满壮一转身看见他爹拿着果树剪子站在山坡上。立马向泄了气的皮球,放下石头,从二狗身上爬下来。二狗翻身坐起来大口的穿着粗气。满壮回头对着二狗啐了一口,说:”要不是爹在,我非整死你,你等着,我们没完。“
满壮爹从山坡上走下来,一个巴掌拍在满壮头上,说:”你不知道你今天媳妇要过来啊,打架?你他妈的媳妇不要了是吧,你爹我白花那么多钱了啊,滚回家去!“
满壮爹临走前直撅撅对着二狗的丢出一句话:”你和你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货!“
二狗不敢言语什么,至少他对着这个曾经任命白河村村委书记的大人物不敢。等满壮和满壮爹走出好远之后,二狗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他爹要去满壮家借钱,谁告诉他爹他考上了,这件事他只对土旺说过。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觉得是土旺嘴太快,把这件事抖出去了。
二狗终究还是去了吴懒家。二狗进门的时候,吴懒正在生火准备吃饭,二狗一脸疲惫的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吴懒转过身看了看二狗,知道二狗此行来是吃了败仗,便笑着生着火打趣道:”狗子,你又和别人生是非了吧。“
二狗没说话,站起身准备去找脸盆擦一把脸。吴懒依旧是笑眯眯的说:”脸盆在院子里,自己压点水洗吧。我就不伺候你了。“
二狗便愣头青似的走到院子里。吴懒见火已经旺了,便开始放水煮面。顺便侧着头朝院子里正在洗脸的二狗喊道:”你中午在不在这吃一碗啊。“
二狗擦着脸进了屋,说道:”不了,我吃过了。“
吴懒一面煮着面条一面问:”是不是村里的满壮打的?“
”嗯,他骂我爹。“二狗说。
”满壮这孩子,恶由心生,看他身世可怜,错不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吴懒捞着面条说道。
吴懒吃着面条和二狗说着话得时候,土旺早就提着獾子从后山往村赶。
早上的时候土旺去了胡大家拿了獾子皮回家准备缝个椅垫,想了想那獾子血没要到,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干脆就提着杆矛去了山上准备逮一个回来送给枣月她娘。临走的时候准备去叫二狗,走到门口看见二狗爹正从门里出来。
土旺寒暄了一下:”二爹,这么早去哪啊?“
”准备去镇上。“二狗爹说。
”给二狗寻工作么?二爹给我也打听一下呗。“土旺笑着说。
”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考都考不上,在家种地吧,还找啥工作啊,你看他那样能干啥啊?“二狗爹忿忿的说。
”二爹,我跟你说件事呗,其实二狗考上了,他不愿意去念,说怕连累家里。他不愿说我就替他说了。“土旺把脸凑近了说。
二狗爹眼睛突然直了起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前面,脸上抽搐了几下,没说什么,急匆匆的就走了。
土旺在后面喊道:”你可别跟二狗说是我跟你说的啊,二爹。“
二狗爹没回话,一转眼就消失在路口了。
土旺想了想没去叫二狗了,估计二狗也没有起床。自己扛着矛就上了山。
山上如今也是夏末的光景,后山上到处都是稀稀拉拉的松树,碗口一般粗。倒是山顶上的树长的密一些,山脚全是光溜溜的石头,土旺站在山上,回身往村里看,早上的白河村煞是好看。晨雾还没有散去,像仙女的纱巾破碎了飘散到人间一样。白河对岸猛然听见渡钟的声音,王喜子今天估计起来格外的早,河对岸隐隐约约看见一辆农用三轮车,这个都是平时白河村见不到的。土旺心想今天村里说不定谁家结婚呢。
————————
土旺猜的果然没错,今天确实是有人结婚。结婚的不是别人,结婚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和二狗打架的满壮。满壮因为小时候的那场开水事故导致容貌变的狰狞,十里八乡的女人都知道白河村有个满壮是不能嫁的。再加上满壮那残暴的性格,不仅女人就连男人也躲着他走。挨了打的甚至都暗暗发誓这辈子尿尿都不冲着白河村这个方向。
三轮车上一共有四个人,两男两女。看穿着打扮都不是农村的人,似乎都带着点城里人的气息。其中一个女人似乎还有那么几分姿色,头发虽然不长,短短的,但还是看上去有那么几分淑女的样子。说话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知识分子的样子。右耳上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耳钉,手腕上有一根红丝绳。在白河村这片区域,红绳象征着处女,不管是腰上还是手上,只有有一根,那这个女人肯定是打小没见过几个男人的。
三轮车在河边就停下了,其中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男人开腔了:
"王妹,这就是白河村,前面这条河就是白河了,这边啊没有桥,不过有摆渡的。“
话说完他就回头喊了车里那个司机:”小钱,你去把那边房子旁边的钟敲几下,马上就有船过来了。“
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嘴里叼着烟,翻眼呲了一下天,好像担心天上要下刀子一样。然后把烟蒂扔在地上,穿着解放鞋的脚便紧跟着在地上捻了一下。抬手拍拍帽子上的灰,转手便逮在头上了。
红绳的女人问:”这白河村有药材么?“
男人说:”这个你放心好了,这边山长的这么喜人,怎么会没药材。“
手一抬指着西凉地那片山说:”以后啊,你只要过了这河,去这片山,药材要多少有多少。“
红绳的女人又接着问:”这边野山参也有?各个都塞萝卜?“
男人把衣领的扣子松了松说:”萝卜大的野山生不敢说,拇指这么大的还是多着哩。“
红绳的女人听男人说完之后就伸出手把达姆手指翘起来,比划了一下。
男人笑眯眯的点了一根烟。这时候渡钟响了:当,当,当,当。
隔岸上王喜子高喊了一声:“来————了—————”
没下车的那个女人坐在车上看着书,一听喊声放下书,站在车上用手罩在眼睛上挡着刺眼的阳光,看着对岸。回头跟红绳女人说:
“嘿,这村人摆渡的方式还有蛮有特色的嘛,开发旅游还是不错的。”
女人默然的看着对岸的零零散散的房子,心思重的如同房子和山之间的晨雾一样,薄,却一时不得散去。
土旺今早其实蛮高兴。临走的时候还给自己爹把胡大那天弄的獾子肉炒了点,给爹温了一壶酒,然后才起身出门。大约是中午的时候,土旺终于在山中腰的一个洞里发现了一个獾子,獾子在树荫底下打盹,完全没顾及到树后的土旺提着矛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就这样獾子被土旺一矛拍在了头上上,一把抓起来扔进麻袋里。土旺没敢刺獾子要害,要不然血都流干了,獾子也就没用处了。土旺并不喜欢吃獾子肉,枣月说獾子肉有着跟黄鼠狼肉一样的臊气,吃起来并不好吃。
土旺提着麻袋哼着小调向着村里走去。路过吴懒家,土旺突然想起吴懒家有刀,准备在这给獾子放血,趁热就给枣月妈送过去。
刚进门的时候土旺就听见吴懒和二狗的声音,二狗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哭腔。土旺把獾子袋口扎好扔在门口,就进了屋。只见二狗坐在炕上,吴懒叹气抽着烟,两人同时看了土旺一眼。二狗马上擦掉了眼泪,上去一把揪住土旺的领子,恶狠狠地看着土旺。
土旺不知何故,一时慌了起来:“怎么了?哟,是谁把我们家李大公子打称这样啊。”土旺说完就想摸二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二狗脸一闪,转而又恶狠狠的问:
“是你把我考上的事告诉我爹的?”
土旺眼睛闪了一下,然后躲开二狗凶狠的眼神,他知道二狗不会轻饶了他。
“是我说的,你确实是考上了,为啥不去念,我跟你爹说也是为了你好,让你能去城里以后有能耐。”
二狗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爹知道了之后去了满壮家跪着给我借钱知道么?”
“你骗我吧?怎么可能?谁告诉你的?”土旺一脸惊讶的回道。
二狗放开揪着土旺衣领的手,一屁股坐在床上,带着哭腔说道:“我爹为我都跪下了,这是满壮亲口跟我说的。”
土旺拍拍二狗的背:“好了,好了,就这么点出息,满壮那是骗你的,那种人就是欠收拾,你等着,晚上老子要那狗日的好看。你这脸也是他打的吧,我给你报仇。”
二狗低着头不再说话。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土旺问吴懒借了菜刀在院子里给獾子放了血。獾子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又一丝活气,差点又咬到土旺,土旺一丝也没马虎一把把獾子脑袋切了下来,血就汩汩的流了出来,流了足足一大搪瓷缸子。
二狗哭累了在炕上睡着了,吴懒到后院去劈柴。临走时候土旺顺便把獾子肉丢给了吴懒吩咐给二狗炖了补补身子。吴懒笑着说:“那是自然,大学生还是脑子最重要。”
土旺拿着搪瓷缸子下了山,准备一溜劲的冲到枣月家,心想着枣月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他,脸上美滋的。
走到满壮家的时候,洋房门前聚集了一堆人,全村几乎全都出动了,土旺端着搪瓷缸叫嚷着让人都让让,也挤进去看看。
旁边叼烟道的铁匠老冯说:“别挤了,土旺,人家娶媳妇你看什么啊?哟,你整这么多血干什么啊,壮阳啊?”
土旺呲了一眼旁边老冯:“操,咋话从你老人家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下流呢?满壮什么时候拐个媳妇回来了?”
老冯笑嘻嘻把一根烟掰成两截,递了一截给土旺
“你咋知道是拐回来的?着是满壮爹从远处买回来的,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哟。”
“买回来的?花多少钱啊,人家女娃愿意跟?”土旺问道。
“多少钱买的不清楚,不过听说不便宜,刚才这女娃进屋了,应该是愿意吧。”
“这年头卖女儿的多了,听说南方闹旱灾,你不晓得哇,那边女娃都愿意往俺们这嘎达跑,不给钱倒贴的都有。”旁边的王大摆子说。
“你王大摆子说话几句是真的啊,南方灾荒你去了啊,你说你去了北京,你说天安门毛主席画像上他老人家头上有没有白头发。”
王大摆子顿时语塞,讨个没趣不再说话。
老冯望了望门口又说:“听说来了两个女娃,其中一个长的那个俊哦,跟电影里的差不多。可惜啊,可惜啊。”
“可惜啥呢?人家想攀书记这个高枝还怕攀不上呢。”田九他妈甩出一句风凉话。
“呸!好白菜都叫他妈的猪拱了。”土旺朝门口啐了一口,然后转头问老冯:“枣月没来吧?”
“没来啊,没瞧着人啊,你小子看上枣月了?”老冯看着土旺说。
“别鸡巴瞎说,小心折寿!”土旺说完就转身朝枣月家去了。
枣月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见有人朝这边走就喊:“是卖豆腐的么?等会,我去拿盆。”
土旺打了一个愣,朝枣月望去,枣月也看着土旺,刚才还在裤子上擦水的手马上就停下了,人僵住了一会。
两个人愣了好半天,枣月马上客气的笑起来:“是土旺啊,咋啦,到我家有事么?”
土旺反应过来,端着缸的手立即腾出一只不知所措的在身上蹭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没,没啥事,我就是路过,顺便整了点獾子血给你娘送点。”
枣月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看着盆,土旺推开院门进了院,把搪瓷缸放在磨石上说:“枣月,给你娘炖了吧,这玩意能治肺,别跟我客气哈,以后有啥事言语一声,你土旺哥肯定帮。”
说完土旺就合上院门,大步的朝家走去。
红绳的女人坐船到了村口便跟着西装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向村里走去,司机留在三轮车上没来,王喜子嫌人多说啥也只让上三个,多一个也不行。红绳的女孩叫萍儿,另外两个自称是药材公司的。
三个人先去了村支书也就是满壮家,药材公司的两个人说是让萍儿去了解一下村里情况好以后开展工作,萍儿此时并不清楚自己被眼前两个药材公司的老板卖给了满壮,刚一进门的时候,村支书放了一截大地红,噼里啪啦炸的萍儿挺不好意思的。
“他们这欢迎外来的人都是这么热情么?”萍儿怯生生的问。
“那是当然,这边民风淳朴,人都很地道。”另外一个女人说。
“萍儿,你就先在村支书家待着,明早一早让支书带你去刚才那片山考察一下,我先把你安顿下来就回去,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你改天考察好了写个报告给我,我打到县里让人给你配点设备,啊。”药材公司的那个老板说道。
“嗯,好的。”萍儿点点头。
村支书一个箭步从堂屋窜出来,迎面就握住了那个男人的手,笑嘻嘻的说:“欢迎,欢迎啊,都是贵客,进屋哈。”
萍儿回头看了一眼,门外黑压压挤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想了一想可能这村比较封闭很少外人来,都觉得稀奇,也就没觉得什么奇怪的。
突然她看到西厢房那边有个男人站在门外,那个男人一米七八的个头,短寸头,满脸都是烫伤的疤,左眼烫的比另外一只眼小了一圈,满脸狰狞,笑呵呵的看着她,她心里一颤,心想这个人是谁?村里的干部,还是村支书的儿子?
萍儿迈步就进了堂屋,支书给每个人都泡了一杯茶,萍儿没什么心思喝茶就坐在一旁听他们聊天,很奇怪他们没聊一点关于药材的话题,都是在闲聊。
支书见萍儿闷闷不乐,就慈眉善目的望着萍儿说:“萍儿姑娘,咋不说话啊?嫌我这个村支书家贫啊,我这可是镇里唯一一座洋楼,你以后住这边一定会习惯的。”
“支书,我就住一阵,考察完我就走,不多打扰你们。”萍儿害羞的说。
支书一脸茫然的望着那个男人。
男人急忙解释道:“她的意思是说,怕打扰到你们。”
支书笑着说:“哪里打扰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哈。”
萍儿刚想说什么,后面那个女人掐了她一下,小声的跟她说:“少说几句话,以后在山上找药材还得多靠人家支书。他说拿你当一家人是看得起你。”
萍儿没说什么。支书转身就进厨房让媳妇准备饭菜。那个男人急忙客气道:“老支书,别客气了,我和我老婆还要回公司,一大堆事等着忙呢,萍儿,我们走了哈,你留在支书家好好的哈,别给支书添麻烦。”
萍儿点点头。
支书说:“满壮,进来招呼客人,我去送送两位老板。”说完便和那一男一女走了出去,满壮便走到屋里来,坐在萍儿迎面的椅子上,傻笑着看着萍儿:“真好看,你咋长的这么漂亮呢?”
萍儿有些不好意思,撩了撩头发,侧过脸去。两人便沉默的没有话说了。
村支书把两人送到渡口,从口袋里拿出包红塔山,拿出一根递给那个男人。
男人接过烟,支书马上凑上火去。支书笑着道:“麻烦你了,这么远把人送过来。”
“人挺满意的吧。”
“不错,真不错,长的白白净净的,水灵的很啊。”支书说。
“要不是关照你,我们才懒得送这么远呢?下甸那好几家要女娃,我们都回了。”女人说道。
“那是,那是,哦,对了,钱给你哈,四百五,一分不少哈,你数数。”支书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大团结。
男人接过钱,没有点,直接放在兜里,回头打了个手势,就上了王喜子的船。
支书在岸上挥了挥帽子便回去了。
二狗子到了天擦黑才醒,吃完吴懒做的獾子汤,嘴上沾满獾子油,满嘴油的跟吴懒说:“你怎么油也没剥,獾子油治伤哩。”吴懒笑道,我没伤留着也没毛用。二狗吃完便下了山。
月亮还没出来,山下的村里如同天空一样,村里的灯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二狗不知道回家如何面对父母,心里一直在盘算着。
进了村,二狗打算故意从满壮家门口转一下,看看满壮在干什么。到了满壮家门口,二狗躲躲闪闪的往屋里瞧着,突然门就开了,走出一个姑娘,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清秀的短发,皮肤白皙的很,长的煞是好看,浑身散发着一股茉莉花雪花膏的味道,手上端着一个洗脚盆。萍儿此时也看到了二狗,笑了笑示意二狗先走,二狗被这一笑瞬间征服了,他心里惊叹这肯定不是一般的女人,满壮这种德行的人也会有城里的女人?
萍儿看着二狗紧盯着她,不大好意思起来,结结巴巴的说:“不好意思,差点泼到你了,你先走,我再倒水。”
二狗还是没动身,依然愣着。屋里支书在里面喊道:“萍儿,跟谁说话呢?还不快进屋,有话要跟你说。”二狗听见支书的声音顿时慌了起来,一个闪身就溜了,他一路上都在想那个长相出众的女人是谁?支书城里远房亲戚的女儿?还是满壮新娶的老婆?很快他就否决了第二个想法,他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是他们城里某个亲戚朋友的女儿。
不一会二狗到了家门口,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屋里爹和娘坐在堂屋椅子上,他要怎么去解释,他不知道。
一推开门,果真爹和娘端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了一桌子饭菜,筷子和碗也都是干净的。二狗战战兢兢的坐到椅子上,他知道今晚就算不讨打的话,一顿骂是免不了的。
二狗爹依然没有动,娘倒是开始说话了:“狗子回来了,还没吃把,来,你和你爹都等你半个多小时了,咱们吃。”
二狗爹还是没动,二狗望着爹那张阴沉的脸更加害怕起来。
“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和谁打架了?”二狗爹开了腔。
“……”二狗没说话,支支吾吾了半天。
“拿去!”二狗爹用烟斗划过来一张纸。
那张纸就是二狗撕烂的通知书,上面沾满浆糊,肯定是二狗娘粘了一下午才粘出来的,二狗娘眼睛不好,连菜都分不清了。
二狗拿起通知书,刚要说话,二狗爹从兜里拿出厚厚一沓钱放在桌子上。钱里有几分的、五毛的、一块的、两块的、十块的,全都是毛毛刺刺的。
“数数看,够不够,不够爹再想办法。”二狗爹拿起烟杆嘬了两口,扭过脸看着灶头。
二狗望着桌上的钱和爹满脸的皱纹,再也忍不住了,人站起来,直直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
“爹!娘!我今生若是没有出息,你们的恩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第二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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