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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10月13日,佛山两岁小女孩悦悦在路上被一辆面包车撞倒并碾轧,18个路人先后经过,都没有出手相救。此后,一辆货车再次碾压了悦悦。最后,一位拾荒的陈阿婆把悦悦抱到路边,此后被其父母送到医院救治。
目前,小悦悦在医院近于脑死亡状态。该事件发生后,全国舆论哗然,广东省委有关领导也到医院看望孩子。痛心之余,人们在思考,我们的社会到底怎么了?!中国这个正在走向富裕和现代的国家,是否还有道德底线?
近年来,救人反被诬告的事件屡屡出现,加之社会普遍的道德冷漠,道德行动的勇气日渐退化。同时,见义勇为缺乏正向激励,甚至给个人带来一系列麻烦,导致更多人在邪恶面前保持沉默。
尽管如此,10多个路人对小女孩见死不救,已突破了人类的基本伦理,任何解释都难以服人。有学者指出,这个事件并非孤例,其背后隐藏的是中国人普遍的道德沦丧与巨大的精神危机。
到底是什么酿成了如此悲剧?怎么才能避免更多悲剧发生?
北京大学哲学系伦理学教授陈少峰认为,此次惨剧的发生,根源在于中国长期以来价值观建设的软弱、公民教育的缺乏、制度引导的缺位。面对此类惨剧,我们不能只谴责他人,也要思考个体的责任;除了呼吁公民权利,也要坚守个人的道德义务。
陈少峰指出,首先,长期以来,在价值观建设上,官方倡导的道德标准太高,与现实脱节,而且越讲越高,或只讲理想道德,不讲现实责任,以至于人们都习惯站在道德的高地攻击别人,缺乏自我反思。这导致人们指责别人多,身体力行少。
当前中国社会,道德纽带的力量很弱,而侵蚀道德的力量又很强,这导致中国社会缺乏完善的价值观,凝聚力非常弱,人际之间缺乏正常的同情纽带,造成严重的精神和信任危机。公民权利被打压的同时,公民的义务感、正义感也被压抑了。
其次,公民教育缺失是另一个重要原因。比如在中国,责任教育、个人德性的培养、人际沟通的教育等,都是不够的。同时,教育体制改革几乎停滞不前,德性教育的理念、方法缺乏体制的支撑,这也造成正义感和责任感的丧失。
陈少峰指出,目前,中国社会处于一种无序的竞争状态,缺乏规则约束,为个人利益而不择手段、以自我为中心的行事习惯随之形成。同时,现有制度和法律也缺乏对正义行为的支持和褒奖。
目前,无论是个人与社会之间,还是公民与政府之间,权力与责任都处于不对等的状态。这导致很长时间以来,无论是政府组织还是个人,事实上放弃了道德努力。陈少峰认为,这种道德恶化的状况还将持续下去。
重建道德和信任,需要很长的时间。他估计,在中国,这种道德滑坡短期内不会有根本改观。“正如茂密的森林被砍伐过度,变成荒漠后,仅靠种一些小树是无法恢复生机的。”他解释称。
其三,此次事件提供了重新疏理个人责任的机会,它对整个社会都敲响了警钟。很多人只喜欢指责别人,批判社会,这是不对的。除了反思制度的缺失,我们也应从个人的角度反思,反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反思个人的道德责任。
政治与社会制度的改进,固然有利于道德水平的提升,但这并非简单的线型关系。道德永远是个人的道德。我们每个人,无论是政府官员、老师、职员或学生,只有积极行动,践行道德承诺,才能让社会整体有所改变。
陈少峰最后指出,改变这种现状,或许情势急迫,但必须放眼长久。今后,首先应从改变教育体系入手,把基本、实际的公民责任感、做人的道理从小教给孩子。国际经验证明,切实可行的德性教育,充分的权利与合理的义务,是公民教育的重要内容。
其次,要通过法治和制度的完善,改变目前政府权力与责任不对等的状态,让个人与社会、公民与政府各自承担起份内的责任。政府机构率先垂范,个体从自我做起,真正做应当做的事情,中国社会庶几有救焉。■
来源:财新网
链接:http://opinion.caixin.cn/2011-10-20/100315644.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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