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的十年

人生如此 · 发表于 2012-3-12 10:34:44

屋子里冷清清的，我慢慢的收拾着我的行装，几件换洗衣服、大部分的未看完的书籍、还有我的一些证件，我看了眼学生证，还有半年就失效了！我母亲走到屋子里，没说话，看我收拾。我也没什么话说。外面还有小孩子放鞭炮的声音以及串门的亲戚的迎往接送。妈妈站在一边，看了一会说，书就不要带那么多了，那么沉，带着不方便。我说是图书馆的书，要还回去的。妈妈就没怎么说了。我收拾好了以后，和母亲说了句，我走了，低着头，便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我心里一阵梗塞，这也许是我20多年的日子里，独自作的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外，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妈妈幽幽的说，走吧走吧，记得五一要回来，家里那时候忙。说着便给我开门，送我出去。父亲不在家，母亲刚做完饭，身上还系着围裙，她把手兜在围裙里，说要送我到村口，我没有拒绝。
村口上了车子，透过玻璃和妈妈再见。妈妈挪着碎步，随着车子移动。她那时候还不晓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放着还有一学期的书不念，去了遥远的北京。她像往常一样的送我去上学，还像往常一样期待着儿子放假回家。这不比此后的几年，每当我离开家再去北京的时候，她总要抹眼泪，因为一走，基本就是一年。我坐在车上，心里一阵翻滚和忐忑，似乎一下子迷失了方向。我像是和这个世界告别似的，闷在那一动不动，我不是显得那么沉静，我晓得我那次的出走，以后面对我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和人生征程；从此以后，我就要离开父母的羽翼，独自去讨生活了！
这是2002年的时候，我离开家的情况，一晃10年过去了。
我在2005年第一次回家过春节，妈妈说到2002年的情况。她说她那天是感觉有些不对劲的，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哪晓得我这个从没有个社会经验的人，会有那么的勇气独自去过社会呢！半个月后我的同学来家寻找我，她整个人就像瘫了似的。
“我活的不是好好的吗！”我告诉她。
我说这话的时候，俨然是个男子汉了。离开家的时候，还偷偷的去吸烟，第一次回来，就可以毫不顾忌的当着父母的面吸烟，屋子里还是我离开家的时候的破败，家里除了兄弟的新房有过改观，再没有添置一件家具。
我还记得05年我回家的时候，我家的堂屋里来满了人，人们说说笑笑，在一种感叹和惊奇之间，他们总想知道我更多的东西，但在此之前，我和他们几乎没有丝毫的联系。我给他们递香烟、给小孩送糖果，他们都很善意快乐的接受。
那三年是一段痛苦不堪的日子。往往只有我一个人沉静的时候、或者酒后感叹的时候，会说出一些心理的感受，此外，就没有更多的人知道我曾经的经历。但在一副沧桑、日渐沉闷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很多印迹。
我自己选的路子，是一条没有回头、没有选择的路子！我需要生活、需要撑起家庭的责任、需要对年迈的父母尽点孝心！但我感觉我是个自私的人，因为头三年的时候，我没给家里、没给任何一个亲人邮寄过一分钱、一件礼品。即使在我生活改观的时候，我也很少与家里有过过多的联系，我一直生活在一个人的生活里。
理想很脆弱，现实一点也没我想象的丰满和顺利。我来北京，抱着一个很崇高的想法，很单纯很简单，但即使这样，我也没能坚持下去，我有时候真的很惭愧。即使现在，我还在想，我要是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现在又是什么样子，未来又如何？
在我05年独自做事的时候，理想就一步一步离我而去了，直到几年后，我想的机会都很少。
我有时候会在网上书店闲逛的时候，会选一些自己喜爱的、曾经已经阅读过的书籍，想找到曾经的那种感觉，譬如读诗的时候的那种忧郁、激情、幻想，但一会总会被一些额外的事打断，或者又想到还有什么事是非常重要的要去解决。而我独自做事以后，就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了，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要生活了；摊子要撑下去，人际也要维持，各种繁杂琐事，要一一尽心。几乎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总感觉这几年都是在一天中度过的。
06年春节没有回家，但给家里父母说了他们未来儿媳妇的情况，这就是我单身的结束。以后除了2011年因为媳妇怀孕没有回家以外，基本每年春节都要回去，但也仅限一年一次。就在这一年一次、一次一年中，我也从20多岁跨入了30而立的时候。
北京的二月还是很冷，但好在有暖气，家里并不是太冷。闺女穿着小褂小裤子，微蜷着腿扶在沙发靠背上，一步一步的挪着，不时地回头看我们，似乎要得到我们的赞赏。这也许是我们在京十年最大的奖赏了。我们09年结婚，11年5月生的这个孩子，现在快会走路了。
除了小孩让我们很安慰以外，这十年时间，我引以为傲的就是无论在维持这个小单位、定居我们的小窝、结婚生子，无论我刚走入社会时候的迷茫、还是现在的曲折、还是未来的一切不确定，我们都是独自走过来的，期间没有让我们的老人操心和担忧过，也没有让我们的下一代生活在一种不安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