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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2-12-17 21: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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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是规程(2012.6.26)
端午前一天和儿子一道回家,本打算到家吃饭,但突然就感觉上午的时间太空白了,空白到空洞样的荒芜着却又杂草噌噌地往起冒。所有的空白都应该填满和回家有关的人和事,于是就急不可耐了。儿子说搭车吧,我怕热怕折腾,算下账,也差不了多少,就直接包车回家了。嗯,有点归心似箭的感觉。就是归心似箭!
母亲在厨房,小杂院开了道小门,我在大路上就能看见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了。
家里上午杀了一头猪。(父母每年养2头猪,端午杀一头过年杀一头。)我回去还是迟了点,要是让儿子看看一大群人如何在一张门板上一人逮一只猪脚摁住嗷嗷嚎叫的猪,如何把杀死的猪轻轻放进杀猪桶,四个人一人逮一只猪脚拉锯样的有节奏地烫猪,如何把褪了毛的猪抬上门板,再把猪的肚皮吹得圆滚滚的,勾上后腿放到梯子上破边,再怎么把猪尿泡洗吹成气球........那才是美好不灭的记忆呢。母亲在给猪血井(音“井”,求助正确的字)水,大半钵子猪血,儿子笑眯眯地看着,应该是心里想着猪血的美味。市场上的猪血是不敢买来吃了,想吃猪血的心思总是蠢蠢欲动,难怪他笑呢。
侄女围着儿子转,瘦津津的小丫头,一脸的机灵。她转着转着突然往起一蹦,双手就勾上了儿子的脖子,是怎么甩也甩不掉了。都笑。儿子苦笑着,蹲下,站起,站起,蹲下,左右摇晃身子,拿手左拽右拽,那丫头是蚂蝗一样的贴在儿子背上,怎么也甩不掉。
侄子拿着半袋棒棒冰,急匆匆地到处找爷爷。小嘴仍然是喝奶时的样子,嘟嘟的,翘翘的,像春天里,黄毛小鸭子的屁股。父亲极喜爱小侄子,估计因为是男孩子的缘故吧,重男轻女的思想父亲是根深蒂固的。每次见我父亲都说:那小伢不晓得多精明!团团转的粘在我屁股后头,吃饭睡觉都离不了我.......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沉醉在欢喜中的,父亲沉醉于某种事情时,眼睛是弯弯的,满脸的笑漫到四周的空气里。我不止一次的看见父亲转述别人说我的好时,都是这样的神态。
照例是我每次回家的样子,父亲在我和儿子的身边转,看见毛豆问一声:毛豆要不要喏?要我就剥点豆米,你放冰箱里,吃点拿点。剥一点嘛!我头都不抬的回答。于是父亲不见了一会儿,回来时拎一篮子豆角,拿个小板凳坐下来,篮子往人堆里一放,几双手齐下,一碗豆米也就眨眼的功夫。父亲用袋子装好豆米,空豆角倒到猪圈,那头半大的白猪哼哼着睁开半边小眼睛,又慢慢闭上了,豆角不是它的菜呀。
父亲推销他的韭菜,山芋,咸豆角,苦蔴.......我可不是他推销啥就要啥的,觉得喜欢的就点头,不喜欢的直接说不要。
吃饭前给了父亲几张毛老头,父亲从灶下站起来吐着唾沫数,母亲笑:当面就数钱!父亲笑:数数嘛!我喜欢看父亲数钱,我给的钱,父亲数,我骄傲。从去年开始,我挣钱多一点,每次给父母的钱也多点。很多时候,自己想买奢侈点的东西,就想起父母,想起这些钱给父母,他们会怎么花,他们能花多久,于是自己花钱的心思就渐渐淡了。能挣钱的时候,就多给父母一点,日后想起来,才不会后悔。想想孩子花钱的速度,看看自己日常的开支,再看看父母,感觉自己还是做得太少。
母亲不要我给她的钱,说今天上午猪肉卖了2000多,有钱花了,说孩子开支大,说我挣钱也不容易。
在父母面前,我常常夸大自己的幸福。也不是夸大,只是觉得我能说出口的,我要尽量做到,这也是鼓励自己好好工作的一种方式。让父母知道自己的境况,他们才会心安。
我羡慕父母现在的日子。白天忙碌在田里地里,回到家孙子孙女吵得屋顶都掀了,紧跟在屁股后面要吃要喝,末了这个亲一下爷爷,那个抱着奶奶的腿不让走,说:奶奶抱抱。母亲把手在裤腿上蹭蹭,弯腰一抱,好,笑脸都来了。
累了,在门口的石头上坐坐,泡好的茶咕噜咕噜喝一饱,身边的黄瓜顺手扯一根,在门前的河里洗一下,“咔嚓”一下咬掉黄瓜屁股,“扑”的一下吐出去,再“咔嚓”“咔嚓”,一根黄瓜就没了。头顶上的草帽摘下来,对着胸口扑几下,再扑就不用了,河边的风顺着柳叶顺着河水一浪一浪地跟过来了。还累吗,在树下的躺椅上躺一下,小鸡小鸭叽叽喳喳的唱着催眠曲,小河流水,那是梦中的歌谣。孩子看见爷爷睡着了,伸手拽拽,再拽拽,拽不动就自己蹲在草地上看虫子看蚂蚁,看得没意思了就趴在爷爷身上睡着了。
我距离飞走的日子已经整整20年。20年的时间,我看够了风景,认识了风景,到了人生的秋天了,但最好的风景,依然是父母身边。我要飞回来,在这河边,在这躺椅上,在这菜园边,过和父母一样的日子。
何日是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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