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柔笛悠悠 于 2013-1-8 14:13 编辑
温暖的稻草 乡村有的是稻草。走亲访友去乡村,总能在田头或房前的稻场上见到草垛。往往我会停下来,从草垛里抽出一根稻草,抚摸它。这是一根绵软的稻草,曾支撑过一颗颗饱满厚实的稻谷,可干瘪的样子,令人唏嘘不已。突然就明白,稻谷从生长、收割到成为稻草,整个的生命过程是默默无闻的。这些稻草将饱满的稻谷,无私地奉献和养育人类,贡献不可谓不大。但是稻子收割后,人们关注的是收了多少稻谷,却不在意收了多少稻草,这就有些落寞了稻草。但稻草不以为悲,涅槃后还在等着人们物尽其用,无疑又令人生出敬意来。 这个夏天,闲居在朋友家,正好赶上收割稻谷,得以见到稻谷成为稻草的过程。天刚朦朦亮,朋友一家就早早起来去收割稻谷,我睡不着也跟着去了。朋友与他的家人在稻田里挥镰如飞,看得我眼花缭乱,不一会儿面前就悲壮地倒下了一排排的稻谷。我连忙把前一天朋友从草垛里取出的被水浸泡后的一束稻草拿着跟在后面,抓住割下的几把稻子,再从手上扯出一根稻草芯,绕上两圈就捆上了,然后送到田中央早已摆好的脱粒机前等待脱粒。晌午,稻子割完了,朋友就将稻谷进行脱粒。脱了粒的稻草很清香,朋友家的孩子躺在稻草堆上打着滚,还扯出一根还带着饱满水分的稻草,做成稻笛,放在嘴上吹着,“咿咿咿”的自然之音,萦绕在稻田,让人听着,却也忘记了劳累。 紧张忙绿的一天劳作结束了,收工之前,朋友将一捆捆稻草拿起来,架成人字形,让它们一排排的“站”在田野上。它们好像是列队受阅的士兵,都英姿飒爽地挺直着身子,我像个将军一样,在稻草之间来回走着,不愿离开。 等谷粒全部晒好归仓之后,稻草在田里也晒干了,朋友就会去田里收回一些稻草,放在门前的稻场上,垒成一个高高的草垛。没有收回的稻草,就在田里烧成了灰,等它沤成肥后,以滋养来年的作物。 而草垛里的稻草,用处特别多。青黄不接之际,稻草是老牛的食物;母猪下崽之时,稻草是它温暖的产床;田地里长着的庄稼,稻草被扎成稻草人,又是田地忠诚的守护神;数九寒天,北风呼啸时的菜地,碧绿的蔬菜被覆盖上了稻草,又成了天然的“棉衣”;此外,稻草还可用来搓绳和打草鞋,我就见过手艺人搓绳和打草鞋,稻草在他们手里,很熟练地搓成了绳子或草鞋,绳子用来捆东西,草鞋是用来穿的。这草鞋,穿上去立即就会感受到来自自然的柔软和温暖。除此以外,在过去,稻草还曾作为暖身的东西铺在床下,帮助过人们度过一个又一个严寒的冬天。它们都是干净的稻草,厚厚的铺到床上去的,因而十分暖和,与现在的羽绒被比也毫不逊色。小时候,我就在这上面做过温暖香甜的梦从而挨过那一个个寒冷的冬夜。至今,无论见与不见稻草,我都它怀有很深的感情。 朋友家的隔壁,有几间老屋。无意的进去,就看到在脱了白灰墙皮的土墙上,有一些稻草露出了,这应是稻草的另种作用了。这些柔韧的稻草,与石灰一起掺在黄土之中,被木头用力地捣实后成了土墙的一分子,成了墙的筋骨,让墙更加地硬朗结实了。朋友说,这种墙非常坚固,从他的祖上传下来,都百十年了,他小时候就在里面住过。朋友说的话,让我热泪盈眶,就抚摸起墙上露出的稻草,瞬间也就明白,正是它们用自己柔弱的身躯,为人们抵御风雨,给人们营造着一个温馨的家园。也就想着,在这屋子住着,与这些稻草为伴,不是时时可以呼吸稻草带来的土地与阳光的气息,时时感受自然不尽的温暖吗?! 住在城里,我远离了农田,整天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建筑里,几乎见不到一根稻草,这就让我时常站在窗前,越过宽阔的道路和高楼大夏,对着乡村的方向,想象着稻田里生长的稻谷和怀念起稻场上的草垛来。这些草垛里的稻草,它们都是温暖的稻草,日复一日的纠结在心中,成了一个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