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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无用书生 于 2013-5-23 13:4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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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有哀乐想起,心里并不悲凉,有时候甚至为死者庆幸,终于脱离苦海,永享安宁了。记得有次深夜和大象散步,路过一间小屋,一位垂死的老人躺在床上呻吟,屋子里除了床和桌子,别无他物。桌子上的一碗面条,是摊派到队里轮流照顾的人家送来的,但看的出来,老人根本已经没有了举筷的能力。。。。。大象想进去,我拉住了他:如果你愿意一直喂他吃饭到死的那天,你就进去,否则,不要给他微弱的生命徒增希望和更大失望的困扰。此时,心无眷恋的死去是上帝对他最大的仁慈。在那样孤寂寒冷的冬夜被病痛折磨的滋味是怎样慢慢捱过的?不敢想象。后来终于听说他死了,床底下竟然还压着一万多元的现金,他无儿无女,没有继承人,不好分配,于是在为他简单安葬后,众人将剩下的钱去饭店好好狂欢了一番。谁也无法体会被他省吃俭用下来的那些钱里饱含的心酸与血泪。
在三十岁之前,对生命是很少存有喜悦之情的。记得十四岁那年,是家里最鼎盛的时光,母亲和我乘凉,很温柔的和我说话,帮我设计未来,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帮她生个孙子,继承家业。我大着胆子说:可是,妈妈,我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为什么还要生孩子?母亲大怒,给了我一巴掌,大声地斥责我。我无声地哭泣。可是仍然肯定自己的说法。我不喜欢生命,不感谢他们生下我。这个世界如此灰暗,充满争斗。表面光鲜,内里荒漠一片,没有爱。这样的生命有什么意义?
一九九一年的大年初三,父母又在争吵,我和妹妹躲在房间里,习以为常。突然父亲燃起鞭炮,乡亲四邻都赶了过来,以为是久病的母亲殁了,来帮忙收丧。睁着双眼的母亲,直挺挺躺在床上,眼角是无止无尽的泪水,她当时的心情我无法揣测,那种痛苦让她对人性对人生应该没有了任何眷恋了吧,到了正月十三,她就真的走了,一句话也没说。只留下了一块无言的朴素的墓碑。
我感谢上帝带回疲惫不堪的母亲,因为惟有死亡才能带给她安宁,远离她无法回避的痛苦和悲伤。
大象来我家的时候,母亲刚去世,我十九岁。他也是被迫入赘。因为家里穷,因为他不成家,老三就更没办法找媳妇。我们站在竹林里谈判。只有我知道此时家里已经负债累累,摇摇欲坠。父亲依然活在以前的辉煌里,整天花天酒地,看不清脚下面临的深渊。我说:我们给彼此十年的时间,互相帮助对方完成自身背负的责任。然后,好则和,不好则散。在这期间,我们都争取做最好的妻子或丈夫。
于是我们投入自己所有的热情与能量,演好自身的角色。我那时候抱着完成使命就在三十岁必死的决心活着。公公去世的那年我正好三十岁,那时候的父亲因为落入深渊的恐慌让他更加的狂躁,我们像负重前行的动物痛苦的活着,到了三十岁发现有更多的使命在等着我,还是死不了。最难的一年,房子建了一半,妹妹考进大学,父亲诊断为肺癌,大象误诊为乙肝。我看着幼小的孩子,不知道他的前途在哪里?贫穷里没有一点美感,我憎恨它!最痛苦的时候是疯狂的父亲在大庭广众下羞辱大学毕业没有分配工作并生病着的妹妹是人渣,拿着药水逼着她去死的镜头。我赶走围观的人群,不要人们看到亲情间最残忍的厮杀,更不能容忍我平时都瞧不起的人竟然来嗤笑或同情我们!
但是强盛的生命力和对美好生活最本能的向往,让我们还是在泥泞里一步步走过来,慢慢的我们变得心平气和,不再抱怨,知道所有的经历都能转化为财富。没有曲折的生命是不值一提的。只有爱过,痛过,挣扎过,奋斗过的 生活才是最有意义的。大象说起我们婚姻的第十年还眼泛泪光,说生怕我一声不吭的丢下他就走了。我笑,那个时候的我只知道前行哪有时间奢侈的想到死亡?
经历岁月的磨练,终于明白,安然赴死应该是在我们完成所有作为人的使命,父母已经入土为安,孩子已经成家立业,你我已并肩看尽人间美景时。如果有疾病不采取任何治疗,顺应上帝的召唤,自然安宁的死在自己的床上,是最好的归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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