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韵的土地

民间文艺家协会

          带韵的土地

                                                                      李  成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家乡的知名诗人陈所巨生前曾撰有介绍黄梅戏表演艺术家严凤英的文章，题目就是《带韵的土地》；而现在，当我接到家乡友人专门寄给我的《桐城歌》,不自觉想起的仍是这5个字。

用这5个字来形容我的家乡桐城是一点也不为过。这片地处安徽中部、长江北岸的沃土，自古以来就是闻名遐迩、影响广泛的文化之乡、文化名城。远的不说，北宋的李公麟就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大画家；明代的方以智被誉为“十七世纪无与伦比的百科全书式”的大学者、科学家和思想家，左光斗则不仅是朝廷官员，而且是著名水利专家，同时是东林党主要成员，他以直声动天下，奋起抗击“阉党”，直至牺牲，是民族英雄史可法的恩师；清代呢？“桐城派”雄踞文坛两三百年，成为文学史上最大的散文流派，更是名家辈出；近现代的历史文化名人一样数不胜数：吴汝纶、吴越、朱光潜、方东美、舒芜、丁易、严凤英……千百年来，这片土地最大的产出就是文化，就是人才，无数的诗文、剧曲、书画在此诞生，深厚的人文精神和文化传统，使这片土地具有种特别的神韵。

当我翻开《桐城歌》，我更领略到家乡的一种独特的风情。这是有别于“桐城派”的似乎更生动活泼，更见家乡人精神面貌的风情。“桐城派”给人的印象不免有些典重、隐晦乃至板滞，而桐城歌不是，它是自然、质朴、热情、浪漫，直抒胸臆、坦诚深挚，带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泥土的芳香。无怪乎自古以来，就有人十分注意收集桐城歌，拿在我手里的这本书的第一部分“历史卷”，就列有明清两代桐城歌包括“文人雅士歌选”3个细目，其中最著名的是《明代杂曲集》和冯梦龙所编《山歌》，所收桐城歌都有二十四五首之多，可见桐城歌在全国民歌体系中所占的位置和分量。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块土地能够成为文化之乡，能走出“桐城派”这样大的散文流派，也说明“桐城派”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是其来有自，它的根源就在人文传统和民间文化、民间艺术的氛围滋养。谓予不信，可以看看收在“清代桐城歌”栏目中的《龙眠杂忆》，这部含150阙小令的大型组诗，篇篇以“桐城好”开头，歌咏桐城风俗、山水、人物，它既袭取了“江南好”词的形式又具有民歌风味，格调在俗与雅之间，可谓俗文学与雅文学相结合的典范。

即便如此，我仍然没有料到原生态桐城歌的数量之多竟超过万首。给我的印象，在我家乡简直是稚子能唱，老妪能讴，举凡农夫、渔夫、工匠、艄公、店家、士子……无不能够脱口而出，吟唱上一段。无怪桐城歌已顺利申报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它的民歌艺术和原生态音乐资料将由此得到更好的保护，它对黄梅戏、对土家族情歌等周边民歌乃至对“桐城派”、桐城文化传统的影响将得到更进一步的研究。

《桐城歌》除“历史卷”外，还有风情、情歌、儿歌、新歌、曲谱等卷。这些民歌格调健康，充满了乐观向上的价值取向——热爱家乡，热爱劳动，赞美智慧，讴歌爱情，明理识礼，追求和谐幸福美满的人生。《桐城歌》的诸多歌词还让我们看到不同的时代，人们对生活的情感、态度、观念有所不同。旧社会里，人们的生活中充满了怨声，情见于辞：“农民种田吃粉糠，编席工匠睡光床，砖匠家里住倒屋，裁缝做衣穿破衫……”与此同调的还有《卖油娘子水搽头》《养蚕人穿破衣裳》《卖儿卖女苦涟涟》《四季调》等，让我深刻体会到在不平等的社会劳动人民的悲惨处境。而有些民歌透露出人们对婚姻自主的意愿和不愿做所谓“节妇烈女”的正当要求，可谓唱出了随着时代发展人们所应有的新声，尤为难能可贵。至于“俗仪”栏目里的许多歌曲如《抓周歌》《一把喜果撒轿门》《砸帐歌》《上梁歌》《进梁歌》则比较完整地保存了当地以往的民俗活动内容，更是值得珍惜。“传说”栏目中的几首长调，有的甚至可以与《陌上桑》《秋胡戏妻》《孔雀东南飞》等传统曲文相媲美，相信在中国民间艺术当中将大放光彩。

开卷有益（《中国新闻出版报》编者按）

一部《桐城歌》，搜罗宏富，精品很多，处处可见珠玉珍宝，确实可称得上是非常珍贵的文化遗产。与文人学者的作品有鲜明的时代痕迹和局限性不同，民歌是将生活鲜活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使我们感受到热腾腾的生活气息，虽然这种生活可能是几百年前的生活，但仍让我们如身临其境。就像《诗经》的国风一样，这些歌谣会一直流传于口头与心灵。

（《桐城歌》黄山书社2012年7月出版，叶濒、张志鸿主编；此文曾载《光明日报》、《中国新闻出版报》、《大众日报》等多家报刊与网络媒体。作者李成为新华出版社高级编审。）

南风醉

欣赏！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