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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花( 29)  鸡蛋(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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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竹 于 2013-9-14 11:42 编辑
一个人的一生,总是需要借助一些事物来完成一些回忆。比方说,我看见了女儿玩耍一只电动陀螺,我就想起了儿时抽打陀螺的往事,以及童年的很多趣事;我看见了菜市场里的毛豆,便想起了家乡的田埂,那些田埂上种满了毛豆,以至于我的行走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它们……
千万不要小觑一个简单事物的能量,它往往是一棵丰茂大树的主干,就那么肆意狂然地生出许多细枝末节,每一片树叶以及每一截枝桠里面都有一个故事。
我便顺着这样的一棵树的主干,找到了一片里面装有“炊烟”的叶子。
生命中吃下的第一口饭菜便是用柴火烧的。当然,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断奶,还在“咿呀咿呀”地不知所云,自然也看不见从自家烟囱里冒出来的炊烟。姐姐说我年幼的时候,是极其喜爱炊烟的,每当她放学归来,我便吵着让她带我去看炊烟,站在自家的屋檐下,看别人家的炊烟,然后再走远一些,看看自家烟囱里升出来的炊烟。
母亲说,在三十年前,我是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兴高采烈地与贫瘠的故土做着道别。第一次返乡的时候,家里的土屋已经被推倒,大伯想在旧地基上盖一栋砖瓦结构的平房。于是,我再也瞧不见家里的那支烟囱了,包括那飘摇直上的炊烟。
在很多年前,我便与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缕炊烟做了道别,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想不起任何关于它的细节。
然而,那些让很多生命茁壮成长的人间烟火还是在很多乡村继续着它们的升腾,它们用它们的升腾让很多的人得以升腾,却将孤寂留给了自己。
我时常反反复复地揣摩着一句话——有炊烟的地方就有人。是的,有炊烟的地方一定有人,可是,有人的地方未必有炊烟。我们居住在都市这个牢笼之中,是见不到炊烟的,所有的事物呈现出快节奏,烧饭这样的活儿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有炊烟升起的地方,烧饭的过程就显得复杂了。儿时,每逢返乡的时候,尤其是在冬季,最喜爱做得事情便是坐在锅灶前添加柴火,还人模人样地拉动着风箱。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我是因为什么想起了炊烟:正月里带着女儿放烟火,那燃烧的烟火也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极了锅灶里的那些干柴,它们在烈火的煽动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当我有机会静看炊烟的时候,我便依照炊烟的浓淡程度来判断那个添加柴火的人那时那刻在做些什么。那烧饭与添加柴火的或许是同一个人,意识到温度不够了,便放下了锅铲,急慌慌地去锅灶前添加一些,再急慌慌地赶到锅台前,继续翻炒着锅里的菜。每添加一把柴火,烟囱里便冒出浓浓的炊烟,然后慢慢地淡下去,如此反复。
正月里,大姨来到我家,我问她是否还是用锅灶烧饭。一提到这件事情,大姨便说起晚辈们很是心疼她,执意要她用液化气烧饭,就让那锅灶“退休”吧。就在我感到遗憾的同时,大姨说她是不会放弃锅灶的,等儿子一出门便重新利用起来。
如此甚好,我的生命中还留有一缕炊烟。只是,这样的一缕炊烟能够为我留到何时?只是,何时能够回到故乡,可以吃上柴火烧出来的香脆锅巴,可以坐在锅灶前添加一些柴火,还可以站在门前的稻床上,静看那悠然升起的炊烟?
却是,这世上没有这样的一缕炊烟,它会与我一同天荒地老,在很多我无法避开的时刻,我选择了与它们道别,或者,它们选择了与我道别。
别了,炊烟。别了,如炊烟般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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