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覆盆子 于 2013-9-21 11:39 编辑
万千宠爱
我的大姐,生了三个女孩,在当时“重男轻女”的农村里,很抬不起头来;特别是在她婆家里象是犯了弥天大罪。生第三个女孩时,姐夫垂头丧气不说,孩子落地时,姐夫铁青着脸,婆婆也不过问,家里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一个月子里,姐姐是天天以泪洗面。 适逢当时计划生育正抓得格外严,姐生第二个孩子后,乡计生办的人来了一拔又一拔,要姐姐、姐夫去做节扎手术,姐夫死活不准姐姐去做,他自己也决不做。就这样,姐姐千辛万苦才生了第三胎,哪成想,千想万想,左盼右盼,生下来的却仍然是个女孩,这可把姐夫愁死了。计划生育是再也躲不过去了,就这样,最后姐姐到底还是做了结育手术。 姐夫不知从远处哪里得到了一个消息:有户人家的女人生了三个儿子,自己养不活,第二个儿子也送人了,这第三个儿子刚生下来满月,也想送人,姐夫千寻万找找到那户人家,原来那户人家的女人有病做不了结育手术,只能生,家里又太穷,生下的男孩自己没法养活,只好送人。姐夫很快和那户人家谈妥了条件,抱走那个男孩时,孩子出生满打满算才四十天。 姐夫要抱养男孩,当时姐姐是不同意的,无奈姐夫的一句话把姐姐噎得半天透不过气来: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许我抱养吗?就这样,那样小的一个孩子抱回来,喂养是件多辛苦的事?全靠奶粉喂养着,姐夫那当教师的可怜工资,哪管儿子的开支啊。一家人把他当星星捧,当神神供,含在嘴里怕化了,全护在腋下。打小,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只有他吃的份,他的几个姐姐只有看着的份。大姐抱养时虽然不同意,可是喂着养着不自觉地也处出深厚无比的感情来了。 姐夫在当地也算个文化人,为人比较刚直,是位非常好胜好口面子的人,在他门口那地方是受人尊敬的,也算是有头有脸之人了。自从抱养了儿子,就一心一意要把儿子培养出来,几个女儿倒无所谓,反正都得嫁人,替别人培养什么?所以,几个女儿只要早点把她们嫁出去,就算完成了任务。儿子可不一样,肯定得好好地培养了。这是姐夫的思路,按此思路,姐夫把女儿一个个地早早地给嫁了出去,中心任务就是培养儿子。 可是,事情往往是事与愿为,儿子不是个读书的料,学习成绩极差,读了初中就再也读不下去了。姐夫送他学服装裁剪手艺,不成,改学电脑,也不成,最后,学烹饪去。 姐夫的二女婿就在苏州一个馆子里做厨师,他把姐夫的儿子带了过去,替他找了一家也做厨师的工作。姐夫的宝贝儿子读书不行,可在社会上混倒是很在行的,交朋结友,无人不是见面熟。很快,他就承包起了一个饭店,那是他几个姐姐为他凑钱包下来的,听说饭店做的风声水起,可惜好景不长,他的狐朋狗友太多,牌友也多,下午和晚上大都在牌桌上度过的,饭店很快就倒闭了。好在,他马上又找到一个既轻松工资也还不错的工作。他最擅长的是广交朋友,跟一个很陌生的人一分钟就打得热火朝天,为人也特大方,吃饭、唱歌是小意思。赌赙需要钱,交朋结友也需要钱,挣得的钱永远不够他花,怎办?这好办,他不是多的就是朋友吗?就跟朋友借,借了张三,借李四,没钱还,就拆东墙补西墙,最后补不了。旧朋友就是由于这样的跟人家掰了分了,不过不打紧,他有的是朋友,不愁没有新朋友借钱给他的。终于,赌资窟隆越来越大,跟朋友借资有困难了。天天要债的不离门,饭店早倒了,连租住地的东家也因欠房租费,把他扫地出门了,半点随身物品也不准他带。很多欠资都是姐夫省吃俭用替他还了,他在外几年,欠下的钱,单凭姐夫的那点工资如何还得起哟!姐夫的好话歹话说了不知几萝筐,他听不进去,就知道找姐夫要钱,好象他的父亲就是个提款机。没钱,甚至就要烧房。 刚强无比的姐夫终于气倒了,心脏也因积愁成疾了。只得去合肥做心脏搭桥手术。做手术时,儿子人也不在钱也没有,都是他的几个姐姐姐夫轮班照顾,他的姐姐偶尔也说说他,他就跟他们说:他可以随时随地找个年轻的女人来服侍他!我的姐夫一听,更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要来了!我的姐夫说归说,对他还是心里疼出来的。姐夫家原来的房子也是几年前才做的,都是实木结构的楼板房,每间房都装了木质楼,很好住,也非常宽敞。为着他重新做了楼房,地板全是大理石的,装修得非常漂亮,就为他结婚之用。 要说他的长相真不象姐夫家的人,黑瘦小不说,品行更不象姐夫家的人,可是却非常有女人缘。出门打工不久就谈了好多个女朋友,都在十七八的年龄。有个十八年华的女孩子为他打胎,怀孕,又打胎,哭着喊着要跟他,都跟到他回老家过春节了,正当我的姐夫张罗着他们结婚,他又死活不要人家了,天天撵那个女孩走,姐夫好说歹说都不行,那个女孩是姐夫送她走她哭着离开的。下次他从苏州回来,他又带回一个更小更漂亮的女孩,我的姐夫跟我老说:他换女朋友就象换件衣服样的容易,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跟他结婚的那个女孩子也是十八岁,是贵州人,他领她回来时已怀孕了,当时姐夫花了三万块钱给女孩家里,才要到了她家的户口本,这才替他们办了结婚证。 现在,他把生下的孩子丢给了姐姐带,自己带着老婆在周边的小城里,承包一个中专学校的食堂,自己又做起了老板,并把他在苏州做厨师的姐夫叫回来替他打工,让姐夫给他记帐,姐夫给他记了三月,一看帐面吓得再不敢在那里呆了,因为承包的食堂一点也不赚钱,一直倒赔钱,是负收入。姐夫一直劝他别做了,就好好给人家打工算了,他哪里能听进去,还把他爸大骂了一通,让他爸回家,他自己来。现在承包食堂的欠资和打牌的赌资又象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了,真不知这又一个窟隆啥时候才能补上。姐夫嘴上说:不管他了,再不管他了。可是,我知道,他比谁也着急,心急火燎的急,上次,我见到姐夫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姐夫的头发全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