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乌桕红,市摄影协会组织到三清山、石城、塔川三地采风,实在是孤陋寡闻,居然不知道三清山和石城,因多年未了的塔川情结,我又一次选择在路上。 虽然已是初冬,但一路上蓝天、白云、红叶、黄菊…….触目尽是斑斓的色块和线条,特别是临近三清山的路边,黄绿相间的迎春花叶,不细看还以为是绿叶上开出的黄花,美得让人不忍挪开视线。 三清山上的满天星斗 为避开双休日的人群,我们选择周五下午上山。同学的朋友安排的导游,是个穿红衣服的可爱小男孩,闲聊中了解到因新旅游法出台,导游收入减少,现已改行,赶上休息出来兼职。 没用排队就乘缆车上山了,到预订的宾馆放好行李,就去西海岸准备拍落日,一路上几乎没遇到游客,整个三清山被我们几个人独享。 站在西海岸的栈道上,因前几天一直下雨,湿气很重,太阳刚露头就被山间雾气遮住,从阳光海岸那边走过来的一家三口,眼见看落日希望渺茫,就提前下山了,我们不甘心,一直苦等,终于老天似乎被我们感动,雾气慢慢散去,天空一点点变蓝,能渐渐看清远处,当年方志敏同志牺牲的怀玉山了。尽管太阳很努力,但连续几天的阴雨,积聚的湿气一时无法散尽,晚霞不是很好。 我最担心第二天不能看日出,导游说晚上看天空,如果有繁星,就能早起看日出,正做着繁星满天的美梦时,听到导游敲门声,一看手机才3点,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就披星戴月向玉台进发。 到玉台比到西海岸远,且尽是台阶,没走几步个个气喘嘘嘘、赖在地上不想走,导游一路好脾气地说:我可以等,但太阳是不等人的,让我们把拿不动的行李都交给他,爬险峻的一线天时,他及时打开手机音乐,想给我们打支强心剂,王老师为转移大家注意力,仰头从满天星空中找牛郎星、织女星和北斗星,终于连升三级后到达玉台,静等日出时,却看到对面山顶有手电光闪烁,我们忘了刚才爬山的艰辛,也想到那凑热闹,导游说那是三清山的最高峰,几乎没有立锥之地,只有专业攀岩人员才能上去,眼馋地看着对面的灯光,丈量着点与点间的距离,只能望而却步。 石城 只可远观不宜走近的“仙境” 周六下午赶到石城,刚下车就看到村口参天的古树、嬉戏的孩童、沧桑的老宅,感觉很亲切。这个高山中的小村落, 无声地抗拒着现代文明的浸染,倔犟地保持着原貌。 在村里闲逛,见几个老太太,边剥茶籽边闲聊,刚打开相机,她们就摆摆手不让拍照,心里正在自责惊忧了她们的宁静,却听其中一个说:拍照是要给钱的。继续前行,抬头时几根枯枝正托起一轮圆月,准备到旁边小平台上,附庸风雅地拍几张月上枝头,却见楼梯口堆满柴火,一个约四、五岁小女孩说,给五元钱才可以上去。 刚进村时的好心情被两句话堵得慌,原来不变只是表象,或者说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我在想,如果没有游客的涌入,生活失去比较或具体的参照物,这些久藏大山深处的山民,或许会安然地守着童话里的日落、日出和炊烟,宁静无争的躬耕其间,但当太多的标准和参照物摆在眼前,依然苛求他们不被浸染,是我在强人所难。 好不容易找到一户农家,父亲和16岁的哥哥在婺源县城打工,家里只剩母女。女孩见家里来了客人,兴奋得眼睛发亮,楼上楼下带我们看房间,客房都收拾得很干净,被子也是崭新的,没见到她们自己的房间,以为她们不住这里,随口问她晚上住哪,女孩指着那间布满灰尘、堆满油茶籽,用又脏又破的棉被铺成的地铺,说她们晚上就睡那。 屋子里没有卫生间,缺水、停电,很不方便,白天爬三清山出了一身汗,又没法洗澡,正在商量是住这里还是回镇上去,女孩见我们想走,没做过多的挽留、辩解,只是失望地垂着眼、低着头,看着她先前的兴奋、现在的呆傻,想着她们为多住一位客人,自己睡脏破的地铺,要走的话我们没有说出口。 晚餐是房东用柴火锅烧出的饭菜,又咸又辣,杭州的三位客人吃口菜就喝口水,不停地说太辣太咸,我觉得还行,比标准的八大盘旅游团餐强多了。吃好饭我们几个围着饭桌,在烛光里闲聊,房东燃起火盆,在一边烤火,那一刻,仿佛闻到了,小时候柴火锅洞里小罐煨肉香,看到了烤火盆里掏出的,一粒粒炸开的黄豆、蚕豆,或烤得焦黄的红薯…… 塔川,我来了 到塔川寻秋,是我多年的等待,城市的钢筋水泥模糊了季节的界限,小城的秋天太短暂,暑气还未消尽,冬雨已经登场,所以年年都错过了塔川的红叶。 快到塔川的公路上,因人多车多,车开得很慢,我们被路边美景吸引,急不可待的弃车步行,沿着自然的缓坡,闻着泥土味、草木香,不知不觉就跑进了秋收后的田野,绕过了景区收费口,直接进入了景区。 喜欢这没有被规划、被布局、被排列,散漫开阔、灵动自然的田野,追着旷野里斑斓的色块,寻找逆光里的拍摄视角,浑然不觉间爬上了村民用网圈起的菜园,直到听到远处老奶奶大声嚷嚷,才茫然不知地端着相机四处张望,旁边的人说:说你呢,怎么跑人家菜园里去了。仔细一看,果然身处罗网之中,吓得准备直接跳下去,老奶奶指指旁边的柴门,赶紧从那逃了出来,一下午都不敢进村,怕被老奶奶认出来,最后经同学提醒,脱掉外套,换了马甲才敢进去。 小村里游人虽然很多,但骨子里的安详宁静,使我放慢了脚步。我知道,我只属于这些已然消逝的村庄,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与时俱进,割断自己根性里的东西,蜕变成一个现代人,不再对日常身边的一切陌生、疏离。但对于这些村庄的未来,我更是心知肚明,尽管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提出,“要注意保留村庄原始风貌,慎砍树、不填湖、少拆房”, “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但追逐商业利润最大化的本性,终将使它们淹没在城镇化大潮中,没有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