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

江南。浅草 · 发表于 2014-2-15 16:14:57

本帖最后由小竹于 2014-2-15 16:23 编辑

   总有些湿润的情怀在心间萦绕不去，六月的风里有着淡淡的青草香和清幽的栀子花香。

   长长的列车载着那些迫切的心情，乡音浓浓如山涧的一溪清泉，滋润了一个个疲惫、质朴的灵魂，亲切、本土的乡调经历了岁月的漂洗流转，一怀柔情依然至真至性。

   激动的思绪被乡音无改拉得好远好远，深深的染尽昨日的故事，关于那些零落的片段，总是给人熟悉的感动，又迷离的清醒着。

   一路颠簸，终于到达停泊的港湾。

   推开虚掩的木门，我寻声望去，那凝聚着温暖和爱的消瘦脸庞，还有那一头银丝，带着尘世的辛酸，完完全全的向我铺卷而来，那一刻，眼眸里有湿润的潮汐在涌动。

   镂空的雕花旧式木床，母亲躺在床上，薄被盖得严严实实，一双旧布鞋无力的却很整齐的倚在床脚下。

   我是被父亲引进内屋的，还来不及放下行李，直奔母亲床边，无语凝噎。

   母亲见到我的苍白楚容和满身的疲倦，便用双手支起疼痛的身体，不停的说道“赶紧去洗头洗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我摇摇头，示意母亲不要起床，沉重的心已吃不下任何东西。
   母亲的房间很深，借着窗外阳光折射来的光线，看到了母亲憔悴的脸，掀开被窝，我闻到了一股油脂味道，听父亲说，母亲身上的疱疹是用偏方治疗的，自然的“药物”也是偏方，那个瞬间，我知道，母亲有多少个日子都没有好好洗涑了，泪又一次次附于脸颊。

   双手扶起母亲，那份怜惜，那份焦虑，还有那份酸心的痛，层层叠叠，寻着脉络的纹理，倾覆了我瘦弱的身体。

   日光的温度有些燥热，无论世人接受与否，它都以同样的风情与岁月相逢，蛰伏于时光深处。

   按照江湖郎中的嘱咐，母亲擦洗身子时要用热水，那条母亲专用的毛巾被我搁进盆里，忍着与水温的“渐渐磨合”，一点一点将母亲擦洗干净。

   在给母亲抹“药”时，看到母亲身上水泡表面有小凹陷，疱液混浊化脓，破溃后已经形成了糜烂面，有些部位干燥结痂，看到这一切，我所能做的，任眼泪横冲直撞，任它与时光从缘起到缘灭，任痛疼的心无处遁形。

   这是一个被岁月风蚀的老人，平和的看着每一个日子里的来来去去，又都收藏着日子里的故事，与我的悲伤，母亲的话语总是如玉般温润而清透，宽慰着频临绝境的心，然后，多年以后，在空旷的岁月里，我想，我也会以平常、素淡的心看白云来去，明月低徊。
   窗前，细碎的阳光透过枝桠，两两相望的落在我的眉间，落在那扇红木窗棂上。虫鸣不知疲倦的呐喊，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季。

   母亲的均匀鼾声轻轻的走进我的脑海，流进我的岁月，就这样，静静的守候着，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个承欢膝下的日子，我不知道母亲的温软细语还能宽慰我多久？

   时光如水，岁月无言，自知自己也是个做母亲的人了，却还是这样黏着母亲，像个小尾巴，母亲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除了那些憋在心里不能说出的苦和痛，我也会像个孩子一样，聊起身边的开心事，给母亲看一些我在外地拍的相片，穿上那件蓝色长裙，还摆了个pose给母亲看，凑近母亲身边嗲嗲的问：好不好看？母亲清贫的容颜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那抹微笑犹于一首宛转悠扬的深情老歌，抚慰着我的满心忧伤。

   我知道，世间的事怎能都事事如意呢，我们能做的最好选择，不论处于怎样状态，用平常的心去包容生活，用感恩的心拥有幸福。

   太多的文字都描摹不出那份深切的温暖，那份深沉的爱，眼眸里的风景安静的生在故乡，老在故乡，没有背叛，没有离弃，一点一滴的细节，划过碧水长天，划过似水年华，当炊烟升起的时候，依然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这里就是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