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阅读.思考

叶子花开

       1989年的3月26日黄昏，25岁的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生前的屋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物品摆放井然有序，他走前的清晨，去敲一个同事的门，说自己要出远门，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蓝裤子，头发也是新理的，谁知，这是庄重的告别，冷静且决绝。20多年过去，他的死是个迷，众说纷纭。
    “春天，去看海子”，桐城网热爱诗文的一行人到海子的故乡祭奠他。那天，是海子25年的忌日，造访故居的人不少，一阵一阵的，像风。看留言，全国各地的都有。这样的阵势对海子父母来说，已经司空见惯，母亲着一件碎花紫棉袄微笑安详，父亲坐在门前的矮凳上对着远方沉默，本想跟两位老人说说话的，怕有打扰，还是作罢，失去优秀的儿子，老人结痂的巨大心伤曾经是怎样的鲜血汹涌。在海子书屋，我看见了玻璃橱柜里陈列的海子遗物，他的帆布挎包，水壶，眼镜，包裹袋……这样的天天被回忆包围，对海子至亲是残忍还是安慰？我不得而知。
     海子的坟茔突兀在故居不远的荒山岗上，有人称这里是中国诗歌灵魂的归属之地，高高的坟头， 鲜花美酒，一排低垂默哀的头颅，不知道海子泉下有知，会不会含笑欣慰，毕竟，不是所有的死亡都被如此怀念。看过一个纪念海子的视频，画面也是在这里，有人问海子的老父亲，在您的眼里，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父亲摇摇头，死了，就无意义。在父母的心灵深处，儿子的自杀永远都不会被原谅。他们希望听到儿子熟悉的声音，握得到儿子温暖的手；风烛残年时渴望得到儿子一粥一饭的反哺。
     海子的好友西川在《另一种飞翔》死亡后记里罗列了他所知及猜测的死因，我觉得甚为客观靠谱，第一就是自杀情结。他在第一次失恋后的1986的11月18日的日记里曾这样写道：我差一点自杀了，但那是另一个我，我曾以多种方式结束了他的生命，但我活了下来，活在圣洁之中。
     海子在组诗《给母亲》里有这样的句子：“上坡上伏着安静的儿子”，“我知道自己颂扬情侣的诗歌没有了用场”，“我知道自己终究会幸福，和一切圣洁的人相聚在天堂”。海子的最后一首诗歌是《春天，十个海子》：“这是一个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平静的语气里透着冰冷的绝望，这都为他最后的结局埋下了伏笔，有人说一语成谶，他的诗歌流露出太多死亡的气息。 海子喜欢艺术家梵高，热爱诗人荷尔德林，前者37岁自毙，后者最终发了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作品，或者受某人的影响，说明他们在灵魂深处有相似的地方，怪不了哪一个人的。儿时乡村，我记得有人抹着泪劝自杀者的亲人：这人非得这样死哦！爱之深，恨之切！这样说来，海子的自杀也有着宿命的意味。
     或许，选择自杀的人都有生不如死的刻骨体验，斯人已去，试着去理解对诗人来说也算是慰藉和成全。
     海子活得很不如意，改革开放之初，物质空前欢愉，精神遭遇尴尬。执着单纯的诗人大学教师的待遇可能还不如家乡早就辍学的儿时伙伴打工的收入高，诗歌得不到主流界的认可，家人也不理解他，大弟说看不懂他的诗，叫他写武侠小说。一位诗友写信给他：生命琐碎，诗歌虚假无力，我们痛恨的事情日新月异。不久后，这位朋友毅然下海经商。倍感孤独的诗人发出绝望的呐喊：我高声询问 / 又有谁在 /  难道全在大火中死光了吗 /又有谁在 。我背负一片不可测量的废墟  /四目是深渊 / 看不见底 / 我多么期望 /我的内部有人呼应 / 又有谁在。
    恋爱更是一败涂地，四位女友都离开了他，除了诗歌，他的日子过得枯燥无味。
    作家钱红丽擅长把俗世烟火描绘得活色生香，《春盘》里冷不丁冒出一句“人间的生趣，怕多是寄托在一瓢饮一箪食上。海子若有小儿绕膝，有个温暖家庭，怕也舍不得弃绝人世吧。”诗人好友西川也说，“或许任何一个人都需要被一张网罩住，无论是血缘关系，还是婚姻关系，还是社会关系，都会像一只只手紧紧抓住你的肩膀；你即使想离开也不太容易，因为这些手会把你牢牢按住。但海子自杀时显然没有按住他肩膀的有力的手”。
    读诗人挚友的回忆性文章，他们还原的海子，“ 单纯，敏锐，富有创造性；同时急躁，易于受到伤害，迷恋于荒凉的泥土，他所关心和坚信的，是那些正在消亡而又必将在永恒的高度放射光辉的事物。”海子自传性的诗歌也可以印证他的性格特征。海子死后，他的诗歌得到空前的关注，好评及争议。海子视诗歌为宗教，是个纯粹的诗歌精灵，从这个角度，再多的荣誉和怀念对他来说也不为过，他将在他的诗歌里永生。我们沿着阡陌小道回程的时候，有两个远道而来的姑娘擦肩而过，她们也去祭奠海子的，脸蛋红扑扑的，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她们的年龄应该比25岁的海子还要小。
    海子的不同凡响不可复制，还因他有被人们视为“天才少年”的经历。不说诗歌，单就农家孩子十五岁上北大，十九岁执教大学讲坛，就足以让我们侧目赞叹。我为他的死感到格外痛惜，也因为他和我们属同一时代，心目中，他有着邻家哥哥的亲切。敲这篇文字的时候，“海子”老被打成“孩子”，不由会意一笑，25岁的海子；被他的友人称为“赤子”的海子，他精神上的无暇堪比孩童。
    最好的怀念是阅读，而掩卷思考是最好的阅读延伸。
    本着对家人对个体生命负责的态度，在梦想与现实之间，人是不是应该中庸些——追逐梦想也牵念红尘。人生不易，世事多艰，谁的灵魂没有感觉孤苦无依的时候？以牺牲生命来抵抗逆境，这种极端行为无论如何不敢苟同。进行文学创作的人，更应有健全的思想，在混沌中清醒，烂漫却不失理性，脚踩泥泞也要仰望星辰。这样的诗文才能引领人们在深渊里泅渡。像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意境辽阔，有着俗世里的快乐和温暖，读着幸福感油然而生。喜欢。
        
      
      

云烟

亲，对于海子，我们怀念太多，阅读不够，思考更少。与其说海子是个诗人，不如说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始终生活在自己的时空里。
亲，我喊你亲，是张口即来，千万莫要在我窗下徘徊。{:soso_e113:}

无用书生

在混沌中清醒，烂漫却不失理性，脚踩泥泞也要仰望星辰。{:1_1:}{:soso_e163:}

淡苒

阅读、思考、逻辑推理、内涵丰富的文章。喜欢{:soso_e163:}。

寒曦

“在梦想与现实之间，人是不是应该中庸些——追逐梦想也牵念红尘。人生不易，世事多艰，谁的灵魂没有感觉孤苦无依的时候？以牺牲生命来抵抗逆境，这种极端行为无论如何不敢苟同。”梵高、尼采、海子等，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生命结束的决绝，才唤起人世的惋惜和重视。人们总是感觉失去了的才是最好的，却不知存在即是慰藉，与生命的苦难抗争到底才是真勇士吧

寒曦

你的文字功底真厉害{:soso_e179:}

解放

读不懂诗人内心世界，但诗人的作品气息还是能感染到我们一代代人的。

叶子花开

无用书生 发表于 2014-4-8 15:30
在混沌中清醒，烂漫却不失理性，脚踩泥泞也要仰望星辰。

书生好，{:soso_e160:}

叶子花开

淡苒 发表于 2014-4-8 15:38
阅读、思考、逻辑推理、内涵丰富的文章。喜欢。

算是迟交的作业吧。呵呵。

叶子花开

寒曦 发表于 2014-4-8 15:41
“在梦想与现实之间，人是不是应该中庸些——追逐梦想也牵念红尘。人生不易，世事多艰，谁的灵魂没有感觉孤 ...

寒曦所言极是。{:soso_e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