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文人六癖

容随斋 · 发表于 2014-5-17 11: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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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偶读程羽文《清闲供》，其中一篇《刺约六》描述了文人六病：癖、狂、懒、痴、拙、傲，觉得很有意思。放肆效仿一篇《六癖》，小结下当下文人们的六疾，并非空穴来风，耳听目染久矣。

六癖

一曰拙：

学拙腹空，才疏言俗。词不达意、意不入境、境非心生、生搬硬套、套语浮文、文浅笔滥、滥调陈词，词不达意...恰如此文，大可翻覆回转，细嚼之下，无趣之极。著虽千篇，然百般一致，不可谓之华章。此病之一。

二曰装：

装腔作势，腐酸污鼻。视黄金粪壤，嫌天狭地窄，觉己雅人俗，学许由洗耳，实叶公红龙。可知“终南捷径”之典故，可晓“翩然一只云间鹤，飞去飞来宰相衙”之笑谈，可闻“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之讥讽。此病之二。

三曰抄：

文抄公者，獭祭诗书。自宋之问为窃刘希夷“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联，压杀刘于别舍，开文人抄袭卑劣先河，此后文贼层出。公然有言之凿凿“天下文章一大抄”，全无羞耻之心。东抄西袭，截头去尾，乃成一文，谓之原创，不过鼯鼠之技耳。此病之三。

四曰嫉：

矜名嫉能，斗筲之器。自古文无第一，本为傲气之争，诚可赞之。惜今文人者，不争只嫉，人前斯抬斯敬，阴以鬼魅伎俩。宁为萧敷艾荣，不作兰摧玉折。悲之，叹之，恨之。此病之四。

五曰非傲：

简傲绝俗，乃为雅士。雅士者，千万文人中可寻一二，已为大幸。嗟夫傲骨逝去斯，《正气歌》何寻？零丁洋里叹零丁；呜呼傲气不长存，于忠肃公何在？节操棱棱还自持！人无傲骨，文无傲气，万马齐喑究可哀。此病之五。

六曰假痴：

假痴作态，强词说愁。见花开冁然，睹残红悲怆，遇风起壮哉，逢细雨心慵，此间种种，皆人间常情。假痴其中者，惺惺作态，迂阔之论不绝：见花开抚掌大笑，睹残红黯然泪下，遇风起横槊赋诗，逢细雨临窗拈花。扪心自问，乐在其中或心劳日拙？此病之终也。

后文推荐《清闲供》中另一则小文，非常唯美，共赏之。假痴症后期患者可取酒来，边读边饮，兼以呼之“当浮一大白”：

门内有径，径欲曲。径转有屏，屏欲小。屏进有阶，阶欲平。阶畔有花，花欲鲜。花外有墙，墙欲低。墙内有松，松欲古。松底有石，石欲怪。石面有亭，亭欲朴。亭后有竹，竹欲疏。竹尽有室，室欲幽。室旁有路，路欲分。路合有桥，桥欲危。桥边有树，树欲高。树阴有草，草欲青。草上有渠，渠欲细。渠引有泉，泉欲瀑。泉去有山，山欲深。山下有屋，屋欲方。屋角有圃，圃欲宽。圃中有鹤，鹤欲舞。鹤报有客，客欲不俗。客至有酒，酒欲不却。酒行有醉，醉欲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