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

时间是圆形的 · 发表于 2014-7-18 22:08:43

本帖最后由时间是圆形的于 2014-7-18 22:16 编辑

前言：

近来，每每提笔，都得从回忆中提取素材，可怜见的是，本就不多的回忆在若干个午后或者暗夜，已被挥霍的所剩无几。

我开始担忧，这种“炒现饭”的写法，会不会有写不下去的那天？也担忧，让过去占用太多现在，忘记活在这一刻、体味这一刻、享受这一刻。但是奇怪的是，回忆从哪来的？

离殇

人这一生，总得经历几次别离，才能使生命之泉更加充沛，得以灌溉生命之渠，得到更加饱满的人生。

我的第一次别离，是生与死的距离。曾婆婆便是教我这一切的安排者，她大抵受意于上帝或者佛祖。十岁初时，在舅舅家待过一年。曾婆婆是外婆的身母，只有外婆一女，俩人住在对门，分别抚养着外婆的几个子女。大舅大姨归曾婆婆，小舅小姨和我母亲则归外婆。外公很早便走了，估计连小舅都不太记得他的模样。那时隐隐觉得，这两个本该相依为命的女人之间，有些敌意。

曾婆婆有些重男轻女，对我是女儿身虽有偏见，待我却也很算客气，原谅我用“客气”一词，是因为印象中实在没有深刻被宠爱或者被责骂的经历。想起曾婆婆，便想起一只老猫。画面常常停留在一个老人与一只猫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情境。不知道是那只猫先走的，还是曾婆婆。可能他们提前商量过。

这一场别离于我的意义，曾经限于再也看不见某个人。而在多年后的这个深夜，我想起这场别离，想起当年披着孝衣抢着比表哥先跪下的情景，也在做一次别离。其实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刻，我虽没有用笔记录，却早已与无知的年少作别。

第二次别离，是空间的距离，也是时间的距离。十四、五岁时，追随父母去往外地，就学、认识新的小伙伴，告别老的小伙伴。离开家时，我倒没有太多感伤，以为只是一个暑假的短暂分别。却不想，一别就是三年，再回来时，已寻不到某些人的影踪。

三年里学会了思念，犹记得对着电话，向奶奶报喜考了第一名、哭成泪人的模样，尽管大半的原因还有委屈，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分享，但那一刻的思念，锥心刻骨。三年里学会了体味失望，父亲一度不想让我续读，初三读完在外地不可以考公立高中，私立高中的昂贵又不可企及。本应送我回家，却迟迟没有动作。我的心在小河边徘徊过很多次，可笑的是身体只会蹲在地上画圈圈。父亲突地说明日回家的那天，我也学会了茫然与告别。告别好友，告别老师，告别初恋。初恋，当然是这一场别离里最深刻的。我曾在一篇文里写过这场别离。最后那天，我拿着搬教室清理出来的他的眼镜，奔跑着送去操场上正在训练的他，却半途被另外一个同学截下，心跳还没有恢复平静，眼镜已经不在手上了。如今觉得还可以再渲染一下，莫大的操场上孤单转身的背影，却并不觉得有多悲伤。这一场别离，在我不觉得悲伤时，便又衍生了一场别离，与梦幻年纪、与手持藏在书包里的情书跃跃欲试的小女孩告别。

第三次别离，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别离。高中毕业、大学毕业，我并不认为，一别两生。更多的时候，我觉得这些年我们都在呵护一颗种子，用友谊、爱情、梦想以及所有年轻的心，给予这颗种子养分，然后带着它奔赴东南西北，各自成长。终有一天，我们会开花、会结果；会在开花的时候让风带去彼此的讯息；会在结果时，共享自己的喜悦。即使真的有人不再见得到，我也不承认，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别离。

而第四场别离，它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