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鹰颂

吴砺

囚鹰颂

（一）

多少次阴沉静寂的黄昏

沉入了黑夜

多少次黎明的曙光

将你惊醒

多少次刚绽开嫩绿的萌芽

转眼又枯黄

多少次暴风雨掠过天地

只留给你几滴雨水

多少次海市蜃楼

只剩下无边的沙漠

多少次苍穹中胜利者的欢呼声

撕裂了你的灵魂

（二）

你年青的身躯

曾多少次

捶打着命运之门

徒然想去撕裂

那永不破裂的牢笼

如今你伤痕累累

只有那囚笼

沾满了你干涸的血迹

无情地锁住了你的身躯

而你

——天空的灵魂

仍停留在尘世枯死的树丫上

——昏昏欲坠

（三）

时间的长河啊

你已将我生命之舟

载到了何方

茫茫的白夜啊

何处是尽头

幸运之神啊

我被置身那个角落

心脏无谓单调地撞击啊

是否在敲响

走向墓地的钟声

命运啊

你既赋予我雄鹰的灵魂

又为何死死禁锢我在

这从未破裂的牢笼

（四）

你厌倦了吧？

一个活着的灵魂

怎能让恶运

一次又一次摧残

难道你还要

在疯狂冲击下

从肉体的痛苦中

获得灵魂的慰藉

接受平庸吧！

为何要苦苦追求

那从未实现过的梦想

众生不都是

在宁静中度过了一生吗？

（五）

你看！

麻雀成群欢悦地飞到打谷场上

欢叫着流露着他们的欢乐

孔雀在树林中优闲地散着步

不时得意地展示着他美丽的外衣

鸳鸯在池中结伴依偎着

温柔地缓缓游弋

——万物在温暖的阳光下

尽情享受生命的欢乐

为什么你不能满足那

现存不用劳累获得的

地面上丰盛的早餐

（六）

不，你的理想在天空

那无穷的苍穹才是你的世界

你渴望的是那

残酷战斗的欢乐

那荒凉绝顶的山崖才是你的家

那呼啸凌厉的山风才是你幸福的催眠曲

你的利爪只该撕碎

那活着的猎物

什么欢乐比能比得上

你迎着晨光

高速行进在万山之上

或是飘弋在无边平原上空

万物尽收眼底的欢乐

什么能比得上

你从云端中急坠而下

直扑那仓惶奔跑的野兔

或是利爪击向那

绝崖上无处逃窜黄羊的欢乐

什么欢乐能比得上

你从地面腾空而起直刺云霄

或是愤怒地、亢奋地狂笑着

搏击狂风的欢乐

（七）

你阴沉的目光

狂暴地燃烧着

你那不羁的灵魂

祖先留给你那不肯驯服的血液

不时冲击着

你年轻的身躯

狂热战斗

只要生命一息尚存

让我直刺云霄吧

去迎击命运的狂风暴雨

即使那狂暴雷电

将我击碎

那就让我的身躯

像狂风吹落树叶

飞舞着洒遍大地吧！

1987年10月8日

吴砺  　选自海峡文艺出版社《西海岸之旅》

寒曦

读来意味深长，好有韵味的一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