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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山水 我第一次去桂林是十八年前。那时的我刚走出校门进入工作岗位，正处在一个青年人情感最敏锐的时期。我被自己第一次看到的大自然最美丽的景色惊呆了，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看到一个世界上最美丽女性走到自己身边一样，她的绝世的美丽让他感动不已。十几年过去了，当年所看到景色却仍像从未褪色的色泽鲜艳的彩色画卷时常一幅幅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很少有像桂林那样曾打动过亿万人的心灵。她不同于杭州：杭州的美是那样温柔，人们看到她并不诧异，因为它的美只是人们在江南常看的景色的一种浓缩和集中。人们可以用各种笔调来描述她并引起大家的共鸣。唯有桂林会给绝大多数中国人以全新的视觉感受，全新的美感，但它也给中国文学家们出了最大的难题。关于它的描述，出奇的少，出奇的平淡，似乎从古至今只留下了“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这样一句勉强能说得过去的诗句。中国古典诗歌和散文擅于对江南塞北这些有共性风景的描述，中国古典文学的语言过于质朴，过于写实，擅于直接描述，拙于对奇异事物的再现，很难描绘桂林这样奇异的山水；它如中国画一样过于淡雅，很难承受桂林色彩的浓烈和艳丽……；似乎人类的文学、绘画、音乐细胞都在桂林山水之中安然沉睡冬眠了几千年。我时常想，什么时候音乐家们能为她作一首不朽的像乐曲《伏尔坦瓦河》一样看得见河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亮的乐曲来？ 桂林的山不高，那里时常从平地陡然突起一两座孤峰，或一群山顶呈园弧形状的峰峦重叠着，像西方园林中外形修剪整齐的松柏树，又像大自然垒起的假山，它的外形远远看过去总是那样光滑，全无大山的气度。它们是那样大小适中，像安放在大地上一群巨大的盆景，显示出强烈地与人类相亲相近的个性……；它们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想象力，初次看到它的人们几乎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又会惊叹它们山形的玲珑奇异和小鸟依人般的清秀…… 漓江的水，出奇的蓝碧，江面不大，在大地上婉延游动着，与其说她是一条江更不如准确说它是条小河，只是无数孤立的奇山异峰与她相随，像一幅山水画卷一样舒展萦绕在这片土地上…… 看着拔地而起的石峰，透过那千奇百怪的岩石洞口上的水印，我仿佛听到了亿万年间海浪冲刷岩石，在岩洞之中发出的轰鸣声。一种落寂，一种生命短暂的感叹贯穿着我在桂林的行程中。我看到了一条更悠长更深远的河流——时间的长河，我仿佛听到了时间长河河水的流动声。市内溶洞岩石上到处刻着唐宋时代的碑文，仿佛唐宋两朝昨天刚刚过去。 拥有两条河流的桂林！ 这河流冲刷着桂林的岩石和溶洞。在桂林的任何一个地方你都能看到和感受到他们流过和冲刷过的痕迹。大自然作为最伟大的艺术家缕空了地面，在大地上雕刻出千姿百态的秀美桂林峰岚和河流…… 让我们张开想象的翅膀飞翔在时间长河的上空吧。想象几亿年前海水刚退却后桂林大地上的景色吧。地面上到处孤零零地立着被海水磨蚀剩下的黑色暗瞧和光滑的岩石。那些岩石中有些被缕空了。暴风雨开始一遍遍冲刷着这片大地，又过了千万年，岩石被风化了，地面被冲刷凹陷下去了，那些岩石开始形成了众多的石林，小草开始在岩石缝间生长，暴风雨仍经久不息地冲刷地面，岩石开始变成峰岗；又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大地着上了绿色，这些岩石披上了绿色的盛装，岩石变成了一座座神采飘逸的峰峦，这峰峦间宛转和舒展着蓝色玉带般的河流，古人类开始在山洞中繁衍生息…… 让我们带着想象的翅膀在桂林上空盘旋吧。一个个孤零美丽光滑的山峦洒落在绿色的大地上，在薄薄的雾气中，一条宛如彩带的河流游走其中…… 最后让我们降落到地面上和现实中，同我一道漫游漓江，用心灵感受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一幅世上最美的没有见到它时便难以想象的画卷吧…… 清晨我从桂林市前往阳朔，此时还未完全苏醒的大地上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雾纱，几柱青黑色的孤峰像石笋一样悬于雾纱之上。太阳从地面露出，给这些孤立的山峰镀上了玫瑰色的色彩。地面上轻纱般的雾渐渐变得白亮，掩去和模糊了地面上的一切，使你仿佛行走在一幅清浅恬淡的立体水墨画之中。 我们到达漓江上游的码头时，江对面陡峭而孤立的山崖顶上已披上了阳光。空气清新透彻。河水清澈凛冽，看江着水似乎你自己都会变成山涧中透明的桃花水母一闪一闪地飘忽其中。 我们登上了电动游船，随着船无言顺流而下。坐在船顶上，眼前的景色使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是到了天堂或天堂邻近的什么地方。你看，岸边和河滩上因太多绿叶和繁枝而头部微微垂下的凤尾竹，多么鲜亮！它们像一羽羽绿色插在江边上孔雀或想象中凤凰的长长尾羽，虽悄然无声和寂然不动，却在无形地摇曳着你的灵魂…… 你看，无数高低不一的峰林，在明丽阳光下一片沉寂，像园林中刻意剪修的树林静静倚立在一片光华和蔚蓝天空背景之中，是那样的年青，那样的意气风发…… 你瞧，漓江的水，一片青碧，像一条飘动在地面上的锦带，倒映着岸上的青山，汩汩地闪烁着阳光。江水清澈见底，水草碧绿的长长叶片，顺着水流游动着…… 你听，空气中隐约传来犀利婉转的小鸟鸣叫声，它们像银色的细雨从天空撒了下来，使整个空气中充满了光泽和空灵的气息……。温磬碧玉般的天空中，那不知名山岗上传来的那小鸟飘忽，轻盈、清纯游丝般的声音，晶莹澄澈，像是从一泓美丽的声音之泉迸出，浮动在一片静谧之上，使人感到一种超越尘寰的美。 平底船一会在洒满阳光的河面上无声前行，一会又落在山峦带着凉意的阴影之中。看到这样的美景，你会感到你的灵魂已悄然离开了身躯，你整个身心消融在漓江的山水之间，你甚至能看到阳光在空气中的流动，你的灵魂弥散在岸边清翠的竹林间、闪烁河水中和迂回的浅滩上，飞到了清秀奇异的绿色山峦之巅，掠过蔚蓝的天空，你的灵魂此刻变成了梦中没有重力的精灵。你会问自己这是一个幻景，还是白昼的梦？我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呵，漓江，你秀丽奇异的峰峦，润泽的蓝天，光华闪烁清澈的河水，远处青色的水面，河中峭壁的阴影，清凛的空气，江岸上的凤尾竹，迂回的河滩，绿色的田野，空谷中的鸟鸣，早已溶入我的梦中，永远地溶进了我青春时代荒凉寂寞的心灵…… 吴砺 选自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瞬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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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1 08:3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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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1 17:2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