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闪电

吴砺

空中闪电

从洛山矶到丹佛的途中，我和朋友们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飞行。飞机在空中飞行了一个小时后，便与地面失去了联系，它在丹佛机场的上空盘旋了很久，傍照时分又在飞机跑道上进行了十多次降落均未获得成功。飞机每次接近跑道地面时，总是如过山车般激烈地抖动和摇摆，使人强烈地感叹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不过仍年青气盛的我们压根不相信我们真会出什么事……

终于飞行员作出了正确的决定，将飞机开往另一个机场。这次飞行顺利着陆了。当飞机终于平安地降落在Denfa Spring机场时，饱受惊吓的我们看到了夕阳金色的余辉照在空旷的机场翠绿的草坪上，那景色你想有多美就有多美……飞机在检修后再飞回丹佛机场时，天已完全黑了，比预计到达的时间晚了几个小时。无论如何，我们终于平安地到了目的地。本来这次我是想在空中好好地看看科罗拉多大峡谷，峡谷没有看清，倒是在天空中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绵羊似的浮云，它们漫游在半空之中，别提有多美了……

在丹佛这个安静的中部小城参加了几天展览会后，我们又要匆匆地赶回洛山矶。傍晚时分我们从丹佛城中出发前往机场。当我们的汽车从深凹下去的高速公路出来切入通向机场的小路时，突然闯入我们视野中的是一片光滑的绿色草坪和地平线上空灰黑色的云层与淡青色的天幕，它们在辽阔平原背景中透出一种淡淡的诗意。当我们在机场大厅二楼就餐时，一抹金色的夕阳从大厅天窗上透射过来，我不由自主地走到大厅玻璃墙边，只见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一片如屏风一样的青色云层上方，夕阳露出了一片金色的光芒，眼前的景色宛如一幅陌生而微带沉郁的大地上巨大无框的油画。

飞机就要起飞时，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已布满了一片光亮的水渍，显然我们刚才在机上等待起飞不注意的时候天下了一阵雨。地平线露出傍晚时分一片青白色的天幕，飞机从停机坪上一排飞机中退出后滑向跑道。不知为什么我又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兴奋，我们又要冲天而上了。

飞机向西而行，追着落日而去。西方仍是一片淡淡青白色的天幕，它使人产生似醒非醒梦境般的幻觉。而飞机的西南方一片幽暗，不时成群的无声闪电在那里闪烁着，那儿一定是在下着暴雨。不时有一小片灰色的云层被照亮，不规则如树枝般的闪电从云层中延伸到地面。这是我第一次在高空中长时间欣赏着大自然焰火表演般的空中闪电……有时几道闪电同时出现，它们是那样的遥远，你可想象那里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如同春节晚上看到远处礼花不时照亮天空，你看到天角中的天空被照亮，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是一幅如银蛇不断在遥远天际中飞舞富有立体感的壮丽画面……大自然在那里狂暴地发泄着过剩的能量和精力。飞机上静悄悄的，我们宛若在一个超现实巨大的屏幕上观看一个遥远世界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时你回过头来看飞机前方，只见西方仍有一线浅白色的天幕，使你恍若在一场清醒的梦中。有时你能看到飞机下方有一个小小的亮点在快速反向移动，呵，那是另一航线上的飞机正在飞行，它移动的速度是那样的快，使你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宛如坐在电影《未来世界》的飞船之中，看着别的飞船正在从你的身边迅忽地飘走……

                                             吴砺

                                             选自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