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七九二通讯(十一)

吴砺

与七九二通讯(十一)

（七十八）

各位：前不久Rose私下来邮件两次向我抱怨我把她当笑料次数太多了，够了，这次我尝试正儿八经地写Rose，不知是不是又过了。

第二次握手

(二0一0年九月于S市)

我们公司在S市招生会得到了较强地响应。约二三百名学生参加了公司招聘介绍会。会后有上百名学生投了简历。S市工业大学过去属军工系统学校，主要是在省内招生。它没有市内其他几个名校拥有的名气，所以学生不易找到工作。

我决心与所有送简历的学生都单独面谈一次。这些年S市是我们公司招新工程师主要的生源。我个人亦很喜欢西北这一带的学生。我们公司相当一部分工程师是这些年从S市招来的本科生和硕士生。与这些西北学生很易建立师生感情，与他们之间交流很畅通，没有代沟或隔阂之感，而且这些学生很踏实很稳定，不象南方学生流动性太大。维持工作关系更多源于和他们相互尊重和个人之间的感情。

我十分高兴了解到这些学生绝大多数兄弟姐妹有三到四个，最少亦有两个，几乎没有独生子，亦多是农村出来的，亦多是在大学寒暑假自己打工挣学费。我很喜欢这些孩子的纯朴和直率。

面试完，天已黑了。我们开始往旅馆赶，与我同行的人事部同事小林将她手机送给我，说我的同学打来的电话。是Rose打过来的，说晚饭在S市一个的中餐连锁店。

回到旅馆与我那位一道出来打的前往Rose所说饭馆，我那位因孩子上高中在学校住宿第一次获得自由了，她自己亦没有来过S市，她亦想来玩一次;二则这次与我一道出差是一位年青女士，她突然不放心起来。过去我这些年一直同人事部年青女士一道出差招生，我那位从没有异议过。大概更年期到了，人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三是S市还有我大学班上大名鼎鼎的Rose在此，她很想拜会。我那位上过技校，后又去兰州上了三年职工大学，但本质上她仍是一个工人意识。她从来瞧不起比她弱的女人，只会崇拜她认为比自己强得多的女强人，Rose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崇拜对象了。尽管旅馆亦属市中心区域，但此时是下班高峰时期。我们等了半天，见不到空的出租车，Rose又来电话，她决定派她公司车子来接我们，但路上很堵，公司车未到时，我们终于乘上了的士。

饭店在市中心一幢高楼的底层。我们进入餐厅时，Rose电话告诉我们她看到我们了。这是一个类似肯德鸡餐厅布置的中式面食连锁店。

从0四年大学毕业二十周年聚会后，我亦有六年没有见到Rose。女强人很易被人想象成人高马大，即使是你的同学，多年不见亦会使你产生这样的幻觉。

眼前的Rose身着宽带浅蓝条纹宽松短袖上衣，看上去有些纤弱瘦小，但显得十分休闲淡定和潇洒，一举一动自然地透出一个职场妇女的自信、安详和成熟。

Rose的另一批客人两个老外在过道对面的一个桌子的坐位上。显然我们来得有些迟。

餐桌是典型西式四人小餐桌，餐厅布置颇为紧凑和温馨。Rose点了几份很清淡的面食。我那位终于找到了一个可倾诉的对象，我可安心在一旁当听众和观众。

Rose多年来几乎一点也未变，岁月似乎不但没使她变老，反而使她显得更年青。Rose今天的着装使我不由想起我初恋的女孩在上海大学实习期总爱穿长条纹制作的连衣裙，那套连衣裙总衬出她如水蛇般摆动的苗条身姿。

我不由心中掠过一丝嘲笑，难得有机会象欣赏一件大自然杰作一样在这里静静欣赏一个女子的优雅和风度。

我问Rose她孩子现在在哪里读书，Rose说在普林斯顿。这真是让人暗暗吃惊，若说我们自己上普林斯顿似乎也正常和在情理之中，但若让孩子上普林斯顿则仿佛成了天方夜谭中故事一样遥远。看来Rose不仅自己工作上做得好，教育子女更胜一筹，这又是另一门本事啊。

我对自己孩子想都没有这样想过，只要他成绩中上等就行了。一辈子争强好胜活得太累，这需要超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我自己可以这样做，只是不希望子女象自己这样活法。

Rose对我那位说:“吴砺和我之间不会有事的，吴砺只是在找一个人发泄情绪”。其实我写的所有东西都打印一份在家里，我从来是向我家那位推荐近作，因为她的生活比我的生活更枯燥。

我那位说:“我找吴砺是高攀了，吴砺碰到我是委屈了”。我想我那位说这话时是完全真诚的，只是若吵嘴时她能想到这一点大概就不会有争吵了。大概全世界绝大部分男人都会认为出色男人太多，而出色的女子太少，埋怨上帝怎么没让自己和一个出色的女子生活在一起。可能事实也差不多。

Rose谈到了她表妹与她家那位表妹长得很象。这两个表妹前不久一个自己患病离世，一个表妹丈夫离世。“那么漂漂亮亮的一个女人一会就没了”，Rose说。这两个残缺的家庭又传奇般组合成新的家庭，离世前的两人亦都希望如此，孩子亦接受了新的组合，只是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浪漫，只让人听了伤心。

我注意到Rose的另一桌子上的客人早已吃完饭了。我开始催Rose离开了。Rose说不着急。可两个老外空坐在饭桌旁肯定是让人着急的事。

Rose先送我们。Rose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嘿，你这家伙好好干吧”。我微微一怔，这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

饭店门口，Rose向我们伸出手握手道别。Rose的手有些轻软和空灵，我说了一句：“多保重”。我注意到了Rose微微一怔。她大概没有想到我说这样的话。其实我们这个年龄每次朋友分别都可能是生死离别，只望朋友多多保重和注意。

回旅馆的路上，我那位平静地对我说：“可以看得出你们俩绝对是相互喜欢的”。我听了没有吱声。这是没有办法应答的话题。

吴砺

2012.06.11

（七十九）

十几年前一次湾区同学聚会，Rose一个劲夸Amy比她能干，因为Amy下了两个崽。看来这次Rose又得夸乐观了。

照片中两个英俊的小子一看就是美国长大的小崽子。所谓文化是写在脸上的。

过去我常与朋友们开玩笑，说到旧金山或洛杉矶机场接人，你很易分出哪大陆来的哪些是台湾香港来的，那些油头粉面，细皮嫩肉，目光呆滞的中青年人一定是从台湾香港来的。那两眼冒着精光、眼睛贼溜溜乱转的、干巴瘦的一定是大陆来的。

吴砺

2012.6.25

（八十）

吴砺：谢谢你的美言。我这个妈当得很失职，两个儿子都不会说中文，Rose见到不批评就很满意了，LOL。

乐观

2012-6-26

（八十一）

两年前吉武与我参加了在宁波大学召开吉武研究生导师作大会主持的晶体生长会议。我在宁波大学住了两天。说实在这有数百人参加的会议令我十分失望，这数百个在读硕博生工作亦令我十分失望。

走在校园中，我突然有一种忽发奇怪的梦想，我想吉武和我不应当把生命最后的二十年放在公司之中，应当象孔夫子一样创办一个大学，将平生之所学教给下一代的学生。

从头创立一个大学，太费时。我们的生命已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积累了，最好找一个中小型，有优秀生源有一定名气的大学去改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最好的选择无疑是吉武担任下一届U大大学校长（非副校长），我担任U大不管部副校长。有U大那帮聪明的小兔崽子可从大一培养起，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就是孔夫子当年也招不到这样好的学生啊。

我回想我在U大时我从学校学了什么：我所有的功课全是每学期最后一个月自学的，因为我在U大五年每节课最多只能听到五分钟（严重的神经衰弱），剩下的时间全开小差去了。U大没有教我怎样谈恋爱，怎么待人接物，怎么处世，怎样做科研，怎样对待挫折，我好像在U大什么都没有学到，U大给我唯一的遗产就是带给了我一帮有兄弟般情谊的同班同学，以及U大师生平等和谐的氛围与情谊。当然还有严重地挫折感和灰溜溜地对前途的绝望。英国作家毛姆说：

“所谓青春幸福的说法，不过是一种幻觉，是青春已逝的人们的一种幻觉，而年轻人知道自己是不幸的，因为他们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全是从外部灌输到他们头脑里去的，每当他们同实际接触时，他们总是碰得头破血流。”

我认为吉武当任U大校长是游刃有余。一是吉武这十多年经营的公司与U大人数上规模相当，有直接管理人事，财务，研发充分的经验，有超过二十年与外国公司高层打交道和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打交道成功的经验。

让一个成功创办和经营国际性中型企业的人去经营U大，将会给U大带来有史以来全新富有全新生命力的时期，若干年后也许给中国带来群星灿烂的一个局面。

若吉武担任U大校长会带来什么？

1.         校风将转为怎样把绝大多数学生训练成一个成事之人。

2.         训练怎样做人处世，学会怎样应用已有的人力物力达到成功。

吉武擅长与那些有个性有才华的人打交道。我们可以设想将U大现在所有系主任全换上在美国做大企业和公司负责产品开发的高级主管，这些成功富有进取和进攻性的中年人会带来全新的学生精神面貌，他们知道学生该学什么，科研需要什么知识和训练，同时将U大研发直接带到世界最前沿。

这样U大毕业生将是全世界大企业最受欢迎的学生。这样中国最好的学生会再次争先恐后地进入U大。

至于我可当U大不管部副校长，不对学校任何具体的事负责，但我可开两门课。在学校大礼堂，每周六周日上午一门课是“历史中的英雄人物”（各个领域）；一门课是谈如何发明，同时让研究生一年帮我写五百篇专利（若有U大那个多博士这个目标应当不高，而且U大有十几个系，尽管每个领域我都狗屁不懂）；这两门课四年一个周期。

当然学校另一个功能是读四年书本上的内容（这是中国大学教师工作的重心），其实这是最不需要教学生的内容，大学生应当有这个自学能力。

试问七九二各位同学：你们那位认为男女之间作爱需人教吗？天生就会。（附：以上内容责任自负，从未与吉武谈论过此事。当然若那位在U大同学热心，可转送U大校长先生，并私下告诉我一声）

                                                                                   吴砺

                                                                                      2012.6.11

（八十二）

给个省长都不要,别说校长,做那多累呀!平常心,平常事,平常的生活,嘿嘿,多好呀。

晓光

2012.6.11

（八十三）

每天早上在小区门口等班车时，我总会见到一位年轻漂亮女孩的站在离我几米远的路边等她高校的班车。一年三百六十日我似乎从未见到过这位女士哪一天穿过相同的服装，我猜她父母一定是开大型服装店的，而这服装店不是一般的大。更要命的是她的侧影同二十多年前我爱过的一位美貌的上海女孩特别的像，这迫使我每天乘公司班车前不得不穿越时光隧道回到二十多年前。

吴砺

2012.6.15

（八十四）

我在福州公司老朋友天兵已退休多年了。一次天兵夫妇出门旅游，住在一个宾馆中。夜间有电话打进他们的房间询问他们要不要小姐。天兵夫人接了电话。她说,"不用了，这里已有一个老婊子了。"

吴砺

2012.6.19

（八十五）

昨天高琛来福州开会顺便做客。吉武请客。席间大家谈起了天才与疯子问题。高琛说：“好像有人说过天才与疯子只有一步之差。”吉武说：“我觉得吴砺正好是在这两者之间，有同学捧他一句，他立即变成了疯子；有人贬他几句，他又恢复了正常。”

吴砺

2012.6.19

（八十六）

呵呵，小五对吴砺的评价甚为准确～

晓年

2012-6-19

（八十七）

吴砺：

你很有创造性。而且你申请专利很有经验。你能推荐一个专利律师吗？我有个项目，想在国内申请。

冀洪

2012年6月19日

（八十八）

冀洪:

谢谢。有些创造性的人多是有些神经不大正常的人。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多是有严重缺陷的人。这不是优点。

吴砺

2012.06.19

（八十九）

当我昨天晚饭时描绘未来我回校教书的前景时，没想到遭到我上高二的小子激烈反对。他说：“不行，你不能回学校，你只会教那帮小子怎样泡妞，而且传授的全是失败的经验。”

吴砺

2012.6.20

（九十）

看来我还得争取活四十年，以争取获得一个诺贝尔文学奖。

吴砺

2012.6.20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至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