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七九二通讯(十七)

吴砺

与七九二通讯(十七)

（一百二十六）

前不久宪昆问我记不记得一个叫“菁”的女孩子，说她曾在他的实验室工作过，那女孩子当时告诉宪昆她同我是一个实验室的。

不用说，我肯定认识同一个实验室的人，尤其长得漂亮的年轻女士。她是上海市人，长得不错，她丈夫是在去U大上基础课时与她认识并恋爱的，是PH.D。这女孩对自己的相貌颇为自负，结婚到婆家回来给我们吹她是“俏媳妇见公婆”，而通常人家总爱说自己是“丑媳妇见公婆”。当年办公室几个女研究生相互比“萌”，同上海话说叫“发嗲”，所以印象很深的。

女硕士快毕业时，一个澳大利亚人来实验室参观（这人应当时宪昆的老板），菁负责介绍。不用说，这么迷人的东方女士肯定也会让澳大利亚人头发昏的，所以菁姑娘随后就去了澳大利亚留学去了。她丈夫本来也可以以家属探亲名义前去澳洲，但这哥们觉得这样去实在是没面子，他想考 TOFEL自力更生去，结果第一次考了598分，第二次反而只考了580分。这下子这哥们慌了，再这样下去等考过了，漂亮的老婆也许就会没了，只好乖乖地探亲出国了。

九八年在湾区时，我碰到三菱公司在美国推销通讯器件中Garnet磁光晶体的英俊的中国留学生雷。当时三菱只敢偷偷地买Garnet的产品，因为Garnet的主要专利都是Lucent的，但Lucent的产品质量不过关。雷与我聊天，当他得知我是上海研究所的，就问我认不认识他大学的一个同班同学宏，他们是七八级物理系的。我说我怎么不认识，他当年就在我办公室坐位的后面。

宏是当年的高富帅，父母是上海一所大学的教授，小伙子自己长得非常清秀斯文，个子绝对在一米八以上，文静得像一个女生，我们之间非常客气。

雷告诉我关于宏的婚姻故事。宏在大学时与同班的一个女生谈恋爱，但毕业时那女生被分配到南京去了，宏的父母不乐意了，要他们结束恋爱关系，因为当年回上海比登天还难，结果那女子很争气考研回到了上海并与宏结婚。宏先到了美国，结果被一个台湾来的女孩看上了。也难怪，宏的长相绝对可以扮演琼瑶小说中的男主角。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宏的夫人办好了到美国读书的一切手续。在美国机场宏见到他的前夫人时有句话是：“我们现在立即就离婚吧”。宏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他前夫人他与台湾女孩同居的事，他可能觉得帮助他前夫人到了美国读书在当年也是他所能对他们婚姻所能做的唯一的事了。

宏还算是一个厚道的人。

吴砺

2012.12.10

（一百二十七）

九七年我在加州理工学院时，听我的朋友晟说当时加州理工学院学生心目中的一个“英雄”同学是一位来自越南的留学生，他通过课外时间收集垃圾箱中的“可口可乐”铝盒（每个挣五分钱）卖，他在加州理工学院读书期间用卖可乐瓶挣的钱把在越南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带到了美国。

吴砺

2012.12.10

（一百二十八）

昨天我们总公司上任不久的CTO到福州来看看我们研发部门并带来一些新的产品方向。

上午听他吹了两个小时，我听懂几个单词，我插不上嘴。下午开了三个小时会，研发骨干都来了，除了我一个人仍只能听懂几个单词外，其余的人听都没有问题，但吉武过来了，每当CTO讲一段，吉武就给大家讲解一下，其实只是为我解释一下。
       CTO提出弄几个新产品，有吉武做翻译，于是终于有我说话的份了，我随口和随笔在白板上画了一点我刚想到的设计方案后，我去另一办公室拿水去了。回来时公司U大七八六哥们告诉我，CTO刚才对大家说：Li Wu出主意的速度让他大吃一惊，印象太深刻了。

过了一会CTO为我们刚买下一个公司产品提出新设计方案。直武问他有没有专利，CTO说没有。我看了这个方案很面熟，我说我几年前可能申请过这种结构专利，我说不能确定。回来一查果然0九就申请了一个发明专利，已授权了。这是CTO来的好处，可以知道自己专利垃圾箱中，那些还是有点用。

悲剧得很，若我青年时代有老外在我背后公开场合这样夸过，我什么样姑娘追不上啊？其实我青年时代所有恋爱失败最根本的原因，不是人家姑娘不喜欢你，只有你太没本事了。跟着你，怎么能养得活下一代啊？怎么能过得上像点样体面生活啊！

如今有了这一点本事的时候呢，又不能找漂亮的姑娘了。这就叫人生的悲剧。

其实我青年时代找女孩时不论她是皇后还是村姑，什么样女孩也不会觉得她长有两个脑袋，没自己不敢找的。但这点勇气与自负一点用处都没有，因为那时真没有本事。

就凭我在美国呆了差不多两年，现在仍然一句英文还听不懂的特点，那姑娘还指望我这样人还出得了国？还在加州理工学院做半年访问学者？

我那位在家常说的一句话：“真是太感谢你那些梦中情人了，让我捡了一个大便宜。”当年我在上海，她每次路过（或有意）去看我时，她总是劝我：“别去追这个女孩，追那个女孩，你赶紧把自己送出国，到时你找哪个女孩，人家都会跟你跑。”可我将两盒《英语九百句》每天听四小时，听了半年，也没有听懂两句。我的大脑那一块英语听力存储卡烧了，努力是没有用的。

我当年在上海找的一个美貌女孩在我最后一次找她时，她向我问道：“吴砺，四年前（她刚上大学）给我吹的你的光辉前景现在在哪里？”我其实知道我当时在那里，还是在四年前同样的烂泥潭中。

吴砺

2012.12.13

（一百二十九）

现在的基因学说已变得很邪门了。据说人类有一个科学“亚当”，他生于几万年前，我们现在所有的人都是这个人的后代，这不是传说也不是宗教，而是科学结论！这个人基因突变形成了我们现在的人类。人类都是几万年前从非洲走出分布到全世界。只要用棉花球在你的舌头粘一下，就可以测出你祖宗几百代从非洲走到你现在住地方迁徒路线！

不过人类各种宗教和神话似乎也说我们都是一个人或一对人的后代，天晓得这里有多少客观多少想象。

说来你难以置信，当年我那位找我结婚，我感到了巨大挫折感！我混了十几年，还只能把自己基因扩散了几里路，我是人类多么大的失败者啊！你要找一个上海姑娘，你不就把基因扩散了几百公里啊！连这一点能力都没有！更别谈找一个外国姑娘当老婆了！咱一个农村孩子，混了半天，还是没有走出农村几里路。我想我们七九二同学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想问题，只除了我。

我青年时代是这个星球上最失败的人，我当时真正是这样想的。

人类对异性结合往往会有很奇怪的想法。若我们中国人看到哪个中国姑娘与老外结婚，心里一定会很难过，无论对方是黑人还是白人，总觉咱中华民族吃了亏，让鬼子占了太大便宜了！当然若看到一个中国小伙子娶了一个金发女郎，我们心里会赞扬道，咱中国人真是好不容易赚回了一点点。只是到目前为止，这种小概率事件如同世界上原子弹爆炸次数一样少。

中华民族骨子中是最骄傲的一个民族，只是过去一两百年被小鬼子们打得鼻青脸肿，没头没脸，沾外国姑娘便宜机会太少了。

好在听说七九二有两位男同学娶了外国姑娘当老婆，真是大长了中国人的脸面。一位据说是少年班帅哥，只可惜听说最终因文化差异太大还是分手了。还有一位据说是我们当年英俊的小斯文，竟找了一个瑞士的姑娘当老婆！

在很久很久以前，刘伟回上海，熊耕和我到虹桥机场接他，我们在机场大厅中聊了一阵。我从熊耕那里听到了小斯文的恋爱故事。熊耕说他前年接小斯文，小斯文带了一个瑞士姑娘，这女孩一句中文不会说，去年他又到机场接了一次小斯文，这次那女孩一口道地流利北京话让他熊耕目瞪口呆，原来小斯文女朋友是学医的，学到第六年又改学语言学，会七国外语，是一个语言天才。

咱七九二的人竟还有人骗到这样有才的外国姑娘，这比拿诺贝尔奖还光彩啊！这终于把中国人基因扩散到北欧！有种。

只是不知小斯文现在夫人是否还是这位瑞士姑娘，若还未变，咱也想打这位女士的主意了。若请这位女士帮我把我那可怜吧吧的两本散文翻译成瑞士文和英文，再找姜力在澳大利亚的小出版公司发行，咱不就离获诺贝尔文学奖近了一点，至少从理论上讲就有可能性了吗？这样基因扩散最不成功的人找到基因扩散最成功的人不就同样可造一新的故事？

吴砺

2013.01.19

（一百三十）

自从福州的C公司九九年全面进入光通讯光无源器件领域后，我们对这个不大不小的领域一个重要的贡献是带来了C-Lens。

光纤无源器体多用微透镜将9μm单模光纤纤芯出射光准直成三百到四百微米平行光束再插入各种光学原件，实现所需功能后再由微透镜聚焦回到单模光纤中。估计这个行业现在每年用于准直微透镜应用有数百万到上千万只需求。

一九九九年以前，这微透镜均是用日本NSG公司的自聚焦透镜，当时每个微透镜价格每只五美元左右。九九年上半年吉武在美国指挥，我在福州参与搭建光无源器件生长线。下半年吉武回福州，他就提出我们能不能用自己的玻璃透镜代替日本人Grinlens，他让当时在销售部叫罗勇的一个新来的华中科大学生计算球透镜，平凸透镜，自聚焦透镜球差。我又在公司一本好象九六年光通讯国内会议论文集上发现有人用没有镀膜的平凸透镜做准直器做光开光的论文，论文中一对开光插损为1dB，因为4个面反射损失为4％×4＝16％≈0.7 dB，即平凸透镜自身的插损为0.3 dB。这完全是一个可用于实战的透镜啊！我信心立即上来了，又根据这篇文献索引找到了一篇八十年代比较上述几种透镜耦合球差理论计算的英文文献，并立即开始做样品 。我们实际做下来结果就是C-Lens（吉武命名的）准直器插损与Grinlens相当，但C-Lens加工成本应在一元人民币以下。

不用说中国的C-Lens逐渐占据了光无源器件微透镜绝大部分市场。

虽然外国人早在十年前就提出平凸透镜应用光无源器件，但他们只是理论算算而已；虽然国内研究所也有人做过样品，但只有我们实现了产品化并使C-Lens真正用于产品，从而降低了无源器件最重要基本元件的成本，在当时难得地与日本人竞争中打了一个小胜战，并使C-Lens成了一个小小的中国品牌产品。

这个产品产生首先应归功于吉武对市场和产品的直觉和本能，因为我们当时并没有别人曾做过这方面研究信息调研，其次是因为我对吉武这个好主意亦有猎犬般敏锐并积极付之行动，还有罗勇这样敏捷的工程师干净利落用试验实现了这些猜想和判断，从而为这个领域加进了一点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东西。

吴砺

2013.01.30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至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