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与武侠小说 萍: 二十世纪中国大地流行最广的书也许出自两个人:毛泽东的毛选红宝书;金庸的武侠小说。我对大学最后一年男生们在宿舍挑灯夜战排队读金庸的小说还有一点印象,只是我没介入其中。工作之后,我亦将一本《射雕英雄传》翻了不少遍。把自己想象为傻乎乎主人翁郭靖,被机灵鬼怪的女孩黄蓉形影不离跟着和爱着,这也是一种打发时光的方式。 这一种真正的成年人童话武打。小说中人物可以完全脱离现实主义小说中严谨随心所欲由着自己性格说话,行事。作家自己亦成脱疆野马无边无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读者亦被带入了这虚幻远离现实的另一个世界之中。读者可随着主人翁什么坏事都敢做什么坏话都敢说完全放松发泄情绪的境界。这是任何正统文学作品中不可能有的功能和作用,如同一种精神鸦片,人只要吸入都会产生一定的娱悦感。 历史产生了金庸这样的奇人。早年在影视界跑过龙套,见识过女演员和女明星们银幕下喜怒无常的真面目,又办报纸,更多接触香港社会各种人等,加上看到大陆台湾这两个政体这些年史无前例的历史剧。这些很难正史来描述,武打小说为作者提供了多大的自由来表达作者对这个问题间接看法的平台和工具啊。 金庸笔下的女主角是最有特色的一群形象,几乎全是病态性格中的一群和全然部分丧失人性的女性形象,而不是西方电影和中国传统小说中高大全的形象,这也许与金庸早年与演艺圈曾有较紧密接触有关。演艺界哪个神经正常?正常人就进了不了电影角色了。 金庸笔下人物大多嗜血成性,山头林立,武林最高目标是争天下武功第一,这与二十世纪中国历史多么相近啊。金庸笔下的世界无论正派或邪派都有杀人如麻随心所欲的倾向,这在正常严肃小说中很难存在的,然而上个世纪动乱史中,百姓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种乱世比金庸小说血腥得多,因为那是真的大批人命丧失。 人生很难用一个单纯幸福来描述一个人。金庸这个人幸福吗?结了三次婚,这一点上可能与他小说中多情男主人翁相比美。金庸的父亲在土改时因为判为江浙一带大地主被镇压。金庸作为香港的右派言论代表曾为邓小平所欣赏,并成为香港一国二制宪法起稿人之一。金庸显然用历史目光看待自己家庭历史,否则他很难越过自己家庭悲剧在自己内心形成的心理障碍的。 这种意义上金庸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人,他是有政治家目光的社会活动家,其次才是文人,报人。荒诞不经的小说情节试图含覆中国千年的历史。金庸小说最后的图象中,不再有纯粹传统意义上的英雄,只有带着流氓嘴脸混世魔王型的英雄韦小宝,一种适应社会发展实是求是世俗型识时世的英雄韦小宝。这个主人翁对汉人中文人反清复明思想说了大实话:这个康熙皇帝不是挺好的,我们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干吗要反他呢?世俗和人性战胜了主义。 金庸自己何尝不是文人中的韦小宝? 我看过金庸一个电视采访节目,金庸一个儿子十九岁在旧金山读书,谈恋爱受挫,打电话想与金庸谈心,金庸当时正忙,就没有顾得上与儿子谈,几个小时后,儿子自杀了。金庸觉得这是他一辈子最内疚与自责的事,他的孩子也许继承了父亲的多情,但并没有继承父亲坚强的神经,为恋爱而牺牲生命这很可能是家庭教育出的问题啊,儿子精神教育可能被忽略了。 吴砺 2010.06.19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