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与解脱

吴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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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

我昨天在读印度现代最伟大数学奇才拉马努金的传记。这是一个在二十世纪初贫穷落后的殖民地印度贫困的度婆罗门家庭诞生的一个自学成才流星般坠落人间并消逝的天才，只活了三十三岁。

传记作者有一段话令人印象深刻：

“为成功而牺牲一切，这只会造成痛苦的一生，至少是缺少心理平衡的一生，争强好胜，锋芒毕露的一生”。

中国知识分子在两千年找到了两种哲学系统，得意时信奉儒家的积极入世体系，做官；失意时信奉道家清静无为和佛家万事皆空的哲学，以此为解脱。

这是从大的方面讲，若针对每个个人就复杂得多。一个人可以努力为成功去奋斗，但若没有反复失败的精神准备，就易精神崩溃。

我青年时代过得很不顺利，若没有父亲当年灌输的英雄主义也许早就崩溃了，所谓英雄主义教育就是让人认识到一个人的一生就是磨难的一生，就是蔑视挫折，不被挫折击倒的一生。

从少年时代起我天生就对人生持有一种怀疑态度，这相当程度在困境时解救了我，我总是以两种目光看自己，一个是生活在现实世界的自我，一个是旁观者的我看待现实世界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我。尽管青年时代我的自尊心极强和敏感，但由于另一个旁观者的我阻止了自我极度的膨胀，这样才会由极度固执受挫后实现软着陆，而不会在高速飞行后落地被撞碎。

其次还有极重要的因素是我青年时代总不缺少一小批真挚的朋友，我从小不耻于向朋友求教和向朋友喧泄情绪，除了口头外，我还有一个常人不具有的方法，写信和写作。当你连写几封信，或几万字，你内心会处在一个接近麻木的平静之中。

一种理想教育可使一个凡人将才智发挥到极限，这也会带来前面所说内心失衡状态。至于值不值得这样努力，是没有解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努力中实现均衡，拿得起，放得下, 这一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易。

吴砺

2010.06.21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