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合与愿意追求

吴砺

适合与愿意追求

萍：

斯坦福大学最初筹建时，董事会给学校制定的使命显示了这样的期待，“斯坦福大学的教育体系应该使得毕业生投身某种适合这个学生的有用追求当中，尽可能容易地让学生找到一生中愿意追求的呼召，遵从全智全善的创造主所定下的规律是人应尽的最高职分”。

我是现在才看到斯坦福立下的这样一个教学目标。我去湾区时，一个七七级老三届的朋友给我分析美国为什么科学上人才辈出：在美国这样一个成熟的社会，有多种人生选择，而做科学是一个非常清苦的工作，美国学生从事这一职业，相当一部分是因为内心热爱这份工作才从事这个工作，一个热爱做一件事的人往往会投以整个身心将自己潜力发挥到极至，从而易达到最高的境界。

因材施教，这也是孔夫子最基本的教学思路。作为一个社会大系统，实现这一点并不容易。我们大多是被训练出来做什么职业，尤其我们所在的时代。我们大学同学中，有几个同学非常聪明，但他们并不热爱做科学和科研。他们缺少一种内在的精神，一种强烈地渴望。若他们有像我当年追求女孩那份狂热和执着来做科研，他们有很多人可能成为世界真正一流和超一流的人才。而像我这样执着狂热但缺少天份的人只能达到一个中等人才的水平。这就像有人拼命追求漂亮的女人，条件又不够；有人达到这样条件甚至游刃有余，然而他们对美貌的女人兴趣并不大。这没有错与对。

换一个角度，如果一个人不热爱一个人不热爱某件事，他为之付出超人的努力有意义吗？从人的角度，他并不幸福，即使他成为一个人才，但这也不合人性的。我在研究所老师的老师别人让他当副所长，他坚决不干，可这是绝大多数科研人员都希望坐的位置啊。我了解这个老师，他特别信任我，因为我那时真的单纯，他自己也是单纯的人，一个书生。他是不擅长当官。让一个人投身到他热爱而且擅长的事业中，这并不容易。这要十分自由的环境才会使他有多次选择并找到这样的机会啊，同时这个环境中的民族或人民要有足够的生命力和活力愿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流动中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啊。对一个群体人尽其才这两者都必须具备。

是的，我现在的环境也是足够自由的，我可用整天时间在给你写信探讨这些问题，当然，我也是可以同样用几天时间完成公司给我的一两个月的工作目标，原理上讲，合理环境可以给我这个自由。

《阿凡达》的导演最初是学物理的。他才读了一年就觉得学物理索然无味，退学出去当了几年卡车司机。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该去弄科幻电影，他就写了“终极者”剧本并以一美元价格卖给别人，前提是自己当这部电影导演，于是一发不可收拾，拍出《坦泰尼克号》《阿凡达》一系列的七部电影。让这样一个奇才有这样广阔择业的机会，也许只有美国才能创造出这样的条件啊。

人有时其实并知道自己才能在哪里。大学五年工作后的头十年我处在我最弱势的领域。我最不擅长推理之类东西，有朋友和老师指出我该学文，其实我心中并没有底，文不当饭吃啊。其实我的天性是擅长技艺，即工科类，也许我该弄建筑设计类或与想象力和美感相关的设计类。我碰巧走到了光纤无源器件和激光设计领域，这是较低层次技巧类产品开发，似乎我变得如鱼得水，也许我的才智只适合这个水平的位置。我不清楚在其他工科类的我是否真的有潜力。

关于太阳能应用方面我亦只是一时兴起写了一些想法，后来我让学生查了部分美国专利，那些无用的专利很多想法与我设想几乎一致，只不过他们还真的申请了专利并比我想得早。没有内在的需要，自己亦很快失去了这方面的兴趣。

就个性而言，我是一个浮躁，浅尝辙止，凭兴趣办事的人。如果有一个特别好需创造性的环境，这种性格与才能象化学反应中催化剂一样，会催化出大批反应物来。一个静止的环境它就停息了。

鹰能飞得很高，一是它有这样的潜力，最重要的是要有上升气流，没有这样气流它比麻雀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借力和借气流它才能升到云宵之上啊。

  

吴砺

2010.06.22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