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沙海滩

吴砺

下沙海滩

萍：

从福州到长乐下沙海滩有四十七公里。从南站乘去江田的郊区长途车走在乡村公路上，可以明显感到长乐与闽侯一带农村城镇的不同，似乎这个地区城镇住的人更少。

一个带有新建海边人工塔的伸入海水中长长的礁石将长为八公里，宽约四五百米的海滩一分为二。礁石上和礁石边沙滩上约有上百个青年人。左边沙滩呈弧形，少有游人，右边沙滩更为平坦，游人大多在此沙滩上行走。数公里远的沙滩两端均有堤坝伸向海水中间形成了两段半封闭结构的沙滩。

第一眼望去这个沙滩面积很大很平，海浪形成多层的白色浪花非常宽，非常平和。不过这对见多了大海的人而言，这就是一个海滩而已，不会有第一次见到大海的感动和激动。只是这片礁石很有些特别，与海边传统黑色岩石不同，这一组岩石像多层黄色玉石般侧竖叠在一起，其层状裂缝让人惊叹不已，尤其其中还有一两层青黑色岩层夹在两边黄色玉石层岩之间更让人惊异。它给人一种沧海变桑田漫长时光的联想。

我决定沿右边几公里长的沙滩走上一个来回。这宽几百米长达几公里的沙滩极为平坦，它大部分表面带着水渍，竟不可思议地像玻璃表面一样倒映着远处山峰的倒影。沙滩呈泥土色，脚踩上去只有极浅的一点脚印并很快消失，整个沙滩像高硬度橡皮垫一样。有人自由地寄着双人摩托行走沙滩上而不见车轮的印痕。世上竟还有这样高硬度含水沙滩，不由让人感到惊异。

海水有点凉，海浪在宽广的沙滩上形成没有间隙的连续轰鸣声，远处地面上一座孤立山峰像拖着尾巴的巨大的古代烽火台。

一个女孩在前面沙滩海水中边戏水边打着手机。这个时代是一个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时代，站在海水中还可以与千里之外的人无拘无束地聊天，不要说推到古代即使推到二三十年前，一个人站在海水中除和海水说话或想自己心事，她还能做什么？

有上百只黑色的小海鸟落在前面的沙滩上，他们移动速度极快，像一群高速移动的行军蚁在沙滩上无序快速变形漂移着。

不时有海水漫过沙滩，沙滩上表面有细微的白云母细片随水漂移同时轻弱地反射着光亮。不时漫过沙滩的海水在沙滩上留下木板抛光后波浪形的暗纹，有些地方则形成像桌布网花一样细小的菱形暗纹。有少量的白色贝壳像月夜天空上稀疏的星星嵌在这泥浆色平坦的沙滩上。

我一直向沙滩最南端走去，直到沙滩上的一条河流截住沙滩并挡住前方的去路，河流一侧是几米高黑色石块堆成的石坝，石坝底部亦有水流涌出并加入那涌动的河水之中。

转身回头望去，礁石块上的人工塔看上去已有些模糊和遥远了，几乎没有游客象我一样穿过这整个的沙滩。先前看到的像烽火台的山峰在此处看上去更像沙滩上回首海面巨大的海豹，而西北面一部分山峦则像一头奔跑狮子的剪影。

已是下午一点五十五分了。我要开始返回了。我似乎还没有见过如此宽广辽阔平坦的沙滩。站在这里你已能看到海平线呈现出圆弧状，那里有薄薄一层碧色长带将海平面与天空分开。

漫长沙滩上的六七层白色海浪，像快速移向沙滩断裂不齐白色的浮冰无休无止地向沙滩涌来。望着他们你会深刻地体会到大海永不休止旺盛的精力和活力，此刻我在麻木中似乎再次体会到了大海的辽阔与壮丽。

沙滩左边尽头是一层黑呦呦的树木，而右边则是薄薄涌动着多层白色波浪和一线碧色海平线的大海，还有那已显得很低矮像巨大帐篷顶罩般浅灰色的天空，你站在这空旷的沙滩上，什么想法都停止了……

远方沙滩上出现了赶海在泥沙中拾海贝的渔民，他们的身影在宽广沙滩上显得十分细小，仿佛是刚才看到的在沙滩上觅食的一群海鸟……

吴砺

2012.4.4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