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吴砺

流沙

萍：

大概开萍玩笑的人不多吧，当然，我对萍开玩笑多少有些走钢丝的味道，一是担心钢丝绳断了，二是得让上帝保佑别弄假成真就行了。

没有宗教信仰对人是不幸的（不知有宗教信仰是不是更不幸，因为对无宗教信仰的人而言，宗教明显是人为进入别人编出的冲不断的网络之中）。

有宗教信仰，你可有一个天上看不见上帝帮你，保佑你；更重要还有一个天堂给你来世的幸福，做什么都值得啊，还有人告诉你碰到什么事该怎么做。

若把对爱情追求作为人生的支柱和信仰，那就更麻烦了。我青年时代就是这样，当然一无所获。世界上没有比这种情感更不可靠了。人类情感象流沙并不是可依赖的坚实的岩石，如同我们自己总有一天也会消失一样。把一个随机出现和产生东西作为不朽的事情，这本身只意味着我们自己的无知。

我得承认，男女之间有时仍会有所谓的爱情存在。若干年前我有一段时间曾强烈感到自己爱一个女性，但丝毫没有想去破坏现有状况去追求共同生活的愿望，以至于我认为自己这种情感是虚假的。显然这种评价也许是不公平的。人有时不可能不顾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从未想做什么道德的模范，也不是想去做什么正人君子，但不愿去破坏这也许是因为怜悯之心总是有的。也许天生是一个懦夫，或是没有这样生命的活力。破坏本身也是要有活力的。你看茧从包裹自己小屋中走出来，要用多大能量，至少我绝对不是这样充满活力和生命张力的人。坏人活得生机勃勃大多真的生机勃勃。很多所谓三教九流的人多是极有生命活力和巨大能量的人。

当然，还有一种模式，你可以不去破坏现状，同时你照样去爱做你想做的事。但我们还有野心，觉得此生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已没有精力朝这方面努力，除非那一天你那个野心彻底破灭。

也当然我们有时仍然极想爱和被爱。这是人性所至啊。

吴砺

2010.07.30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