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

吴砺

佳

萍：

我那位为省钱，只买到了下午三点半北京到H市的座位火车票，卧铺票根本买不着。

这是有点艰辛的旅程。青年时代我常坐夜里火车，然而这个年龄再坐火车熬夜显得有些吃力了。

这是人气最足的地方，过道上都坐着人，这里是看不出中国社会这些年的进步的。人挤人，脏乱，时间在这里停止了。只是人人手中的手机显示与过去的不同。

早晨到H市后在旅馆休整整一个白天。晚上请高中两个同学和我家老四吃饭。老四没有成家一直是我们家的心病。找同学一个最大的理由还是让老同学继续帮忙。

阿米尔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佳与我又是同一个学校老师子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之一。佳先是H大学读书后分到巢湖一个偏远的中专当教师，花了三年时间用尽了一切精力才好不容易调到了HU大学。他是学数学的。之后又考上了M大学经济类的研究生。但他夫人坚持他要回H市，继续在HU大学教书，而后又调到I大学教管理，又因为要当教授不得不读在职博士。

佳的夫人在银行工作。夫妇俩人很好，与我亦投缘。当年我每次从H市到S市，上午到H市买好火车票后总是要到他们家呆半天，吃午饭睡个午觉和吃晚饭后再乘晚上9点火车去S市。

佳书生气重，之前有一封信中有提到过佳，他曾当着几个老朋友面骂过一个同学，嫌他的女朋友人长得太丑，他就是这样单纯的一个人。九二年我成家之后很少路过H市，我们差不多有十年没有见面。

前几年因到H市招生，与佳见面次数多了一些。作为一个大学副教授，经济上并不宽裕，精神状态亦不是很好。每次见到佳，我心里总有些感伤。若当年佳读完管理硕士早点改行，经济上现在一定宽裕得多。

我是去年才决定见见高中同学，主要是想发动老同学帮忙老四找对象。佳发动了几次老同学见面。我早已没有这个热情了。我是因弟弟才想见见老同学，这些在H市工作的高二同学只在一起读了一年半书，大部分交情并不深，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我早已不是那个急于见同学的吴砺了，早已只是缩在自己小天地中的小爬虫了。

佳很有孤独感，很想在老同学中找到温暖。我这些年在福州，因为一直是一个团队中的一个分子，而这个团队象一个大家庭，所以这种孤独感反而较弱，即使仅封闭在自己的小圈子中。

佳很想使自己经济宽松一些，花了十几万元炒股，反而炒成了几万元，一心想扳回来就不干了。夫人现在又病休了，过去她挣的钱比佳多，因为她在银行中是一个经理。相对佳，我在经济上就宽松一些了，这只是赶上了自己的运气，碰到了一群比自己能干得多在公司工作的朋友们，搭上了一班车。佳告诉我他夫人欧阳的哥哥五月份因突发心脏病离世，五九年生。他从一楼走到六楼家中后突然心肌梗塞，妻子与女儿发现时撬不开嘴，速效救心药物没有办法放到病人的嘴中，几分钟后人就离世了。

佳说，欧阳过了两个月才缓过一点劲来。这对父母是多么沉重打击啊，三个子女，一个离世，一个患病。对欧阳这个妹妹这悲伤也是无法形容的啊。

佳叹息人生命的脆弱。佳今年正教授未评上，现在也看淡了。

可是从技术角度看这是多么低级错误啊。只要随身带一个强心针，根本应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我前不久与孩子一道写专利，那小子就提出手表带中别一个急救针。心脏病人发作时很可能就会咬紧牙关，没有专业工具怎么会打得开嘴，而且欧阳嫂子本人就是护士，毫无办法竟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就走了。

我看电影中好象美军每个士兵急救包中都有一支强心针，但这项技术十分遗憾还没有应用到民用。

讲生死，太容易了，只希望这样悲剧永远不再一次发生在我们自己和朋友们的身上。

吴砺

2011.07.23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