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

吴砺

本能

萍：

我现在开始感到过去岁月中，我浪费太多的时间了。其实我应当大学一毕业就应当以写作为自己目标来训练自己。问题在于在四十岁以前我从未建立对自己写作的信心，也不知道怎样训练自己。

我犯了第一个错误，是没有长时间坚持写日记。这是非常致命的，对只能观察自己的人，事过境迁，若无日记你很难再重复过去的心境；另外很多细节也记不得了。

产生这个现象最大的根源总是来源于对自己经常性地丧失信心，你记录那愚蠢与可笑的行为有什么用？你不觉得自己够愚蠢可笑的了，值得提吗?其实对人的描述并不一定是要对成功者的描述；如《动物世界》你可记录豹子的经历，但你亦可记录一个蚂蚁整个生长的过程；若你能完整地反映蚂蚁生命的整个过程，这个记录片就会与记录豹子的记录片有同样伟大的有意义；可对青年时代一直在水中漂泊随水流而走的我不可能认识到这一点啊，否则我一定会写出伟大的平凡人的传记作品来——青年时代对自己信心的缺乏这绝对是我这类非天才类人物生命的悲剧。

中年时写少年时心情没有参考日记怎么能再现呢？

第二问题是，我不知怎样训练自己，我是浮浅地背过一些外国诗和少量的中国古诗，试图写过小说，都进行不下去，同时我也没有找到太多好的现代散文范本。写诗我肯定是做不下去的，我不是诗人；写小说，我没有这方面天赋和阅历；写散文，我的经历同样有限，写一点就很快思路枯绝的。

我最擅长的是模仿。我只是一个二流选手，我擅长的是模仿和学习别人的文章。若从青年时代开始，我将业余时间将唐诗宋词编写成散文，也许我现在一定很有一些成就的；仿先人已有的意境，汇集改造已有的文字，我再加入自己的创造，我应当会写出一些像样的散文和文字来的。

我不知自己现在意识到这一点是不是不算太迟。若上苍再给我二十年时间，我应全力以赴朝这个方向再努力。

第三个问题，我在专业上相当长时间一直没有找到立足点，至少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十五年，我连饭碗都不知能不能找得到，若再要求自己用相当精力学文，也许是苛求了自己。如今这个问题已得到了解决，在专业上我已有了一定的安全感，我不应当再为自己找更多理由不用功了。

我现在的问题是：我真的有这样文学才能吗？我真的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才能了吗？我所能做是将第二本散文集完稿出版，并适当推销，以获得认同和信心来源，到目前为止，对这种能力认同仍是非文学专业朋友的小圈子，这难以成为自信心的来源和动力。

天才最大的特点是对自己才能的自负和有像植物根茎拼命从泥土中挣扎出地面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本能。没有天生强烈的表现欲是很难激发自己的潜能的。

我能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是有一点天赋和才华的人吗？现在对我而言，世界才刚刚在我眼前展现吗？或是我的事业可以开始了吗？

吴砺

2009.09.27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