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

吴砺

双面

我写于八七年的《囚鹰颂》虽形成是以现代诗结构排布，其本质是一篇散文。

也许这首诗是中国近现代史上以诗言志很有特色的一篇，描述一个郁郁不得志的青年人内心激烈地感受，全诗颇有一点个人英雄主义的色彩，亦有一点才情，有感而发。我们这一代人都熟悉高尔基的《海燕》，也许我的这首诗也表达了同样的内容。

青年人有远大志向，这对一个人的人生是一个双面刃。所谓远大志向多是一种极端或极致。当一个人意志力和能力不足以承受这种极端带来的巨大压力时，很可能带给他的是一个人生的悲剧。即使他拥有这样意志力和能力，他一生基本上是在心里不平衡和郁郁不得志中度过一生的，因为命运不一定会给他这个运气和机会。

即使命运给了他登顶机会，那种幸福感与愉悦感亦只是登顶那短暂一段时间，如同登珠峰的人一样。现实中登珠峰的人大都是从山顶返回途中遇难的。

实现一种志向只是一种设立目标实现的过程，这是与个人幸福并没有内在的联系，但却多与痛苦挫折联系紧密。

青年人有远大志向一种可能的收获是将一个平庸的人在某一个方面的潜在能力通过他长期艰苦地努力激发出来，问题是这一种收获相对他长期的挫折与艰辛值得吗？除非他热爱他所做的事，如同那些探险家放弃了很多常人快乐，专注于艰辛的探险，因为他热爱。

三十岁以前青年时代若以有目的爱情追求者，我肯定是绝对的完完全全的失败者，还是一个事业上失败者；（只是我不知我当年被人拿着结婚证被逼结婚又意味着什么）。若不是九三年吉武偶尔到我所在的上海研究所并被我偶然的碰到，我的人生道路只会在上海嘉定转圈，对我个人而言，这样《囚鹰颂》现在读起来又将会怎样？

我时常想，若世界让我的生命重来一次，我会做得更好吗？我想我的那时的梦想一定是大学一毕业我就能出国，只是我仍怀疑以我的天生那么多的缺陷仍不会使我如愿以偿，仅凭英语一项我三十岁以前仍去不了美国，我仍只能在国内写《囚鹰颂》。

或许若青年时代我的人生道路很顺，我会永远写不出《囚鹰颂》这样言词激烈的散文的，只是有这样激烈情怀和志向的人总遇到我青年时代的挫折和现实中自己的极端的无能与弱智，他的青年时代的生活质量一定相当的糟糕。有必要让青年人有这样的志向吗？

吴砺

2013.09.12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