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约翰·罗斯金的自传

吴砺

过去: 约翰·罗斯金的自传

本质上，我一生都是浮浅的人。我从小就没有耐心将一本书认真读完，总是翻看几页后就不耐烦，从来无意完整地掌握一门知识。

这次当我翻看约翰·罗斯杰的自传时仍是同样，我感到了很久没有看到文笔如此优美的书，但我将这三百六十七页自传看到一半时就再无耐心了，匆匆快速翻跳过剩下的另一半。

我在大学时代读过亨利·托马斯《名画家传》时就知道了这个十九世纪最著名文艺评论家罗斯杰，只是到现在才真正看到他最好的作品。

约翰·罗斯金的自传描写大自然时写得真的很美，只有卢梭《忏悔录》上册少部分章节才能相比美，我看过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罗斯金散文选》，书中都是一些枯燥论述文，让我看了一眼便大失所望并觉无味，没想到在他的自传又找到了人们齐声赞颂的罗斯金的能力。同时我也感到，我也有同样描述大自然的才华。

很遗憾我少年时代与青年时代没有可能接触到大量翻成中文的英国散文，否则，我一定已写出了大量与他们比肩的优美的散文了。我青年时代苦于没有好的现代散文范本，到四十岁以后才看到少部分优秀的英国散文。

只是对这样大部头，同往常一样我翻看到一半时几乎总没有耐心将下半部仔细阅读。作者写这样的自传总是像与一个深交的老朋友面对面谈心，作者老是谈绘画，可我对绘画知识没有一点耐心。

“然而，儿童时代就显露出来的谦逊、质朴、平和的性格与对事物的感知方式，不可避免地在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过程中得到巩固。我不由地记起了克罗登那低矮的红色屋檐和长满水芹的小溪流，沙子在跳舞，米诺鱼自由自在地在旺德尔（Wandel）的小溪里自由穿梭跳跃。”（P016）

“四季更迭，花园被多姿多彩的水果和色彩装饰得太美了：清新的绿色，柔和的黄褐色，各种带刺的灌木枝呈现出的富有层次的深红色；形似葡萄叶的大叶子下面攒聚在一起的珍珠状果子和悬垂的红宝石状果子总能让人欣喜。”P018

“如一条刚刚孵化出的小蚕，爬到它吃的第一片桑叶中间，我对未来没有什么规划和期待。”P068

整个书读到现在如同吃合肥当年的西瓜，很沙很爽口，但总觉甜度不够。文字总是像沙粒一样轻松从手指中溜走，很少见到金砂和闪光宝石粒。

“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云彩形成的景象。它们如同水晶一样透明，漂浮在地平线纯净的天空上，被下沉的夕阳染上了玫瑰的色彩，美极了。我们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景色，幻想中迷失的伊甸园的城墙也不会比这更美丽。如果此时我们即将离开人世升入这圆形的天堂，那么连神圣的死亡之墙都不再让人恐惧。”P077

“在科尔索，没有破坏风景的铁路和火车站。在城镇的一边，可以看到整个阿尔卑斯山脉的连绵起伏。城镇的另一边，则是美丽壮观，镶嵌着水晶石的大教堂。在寂静的黄昏，披着温柔的夕阳，乘驾着开放式马车赶往家中，走过漫长的街道，围着大教堂绕一圈，车轮在平坦的大道上轧过，周围一片寂静，仿佛在梦境中游走一般；绝对的宁静，阿尔卑斯山的庄严与肃穆展露无遗——在我的眼中，在无际的天空下，阿尔卑斯山耸入云端，圣洁、平和，没有一丝瑕疵。试问，世间还有什么能拥有永恒的美丽？”P079

“环绕着微风吹过的土墙，沿途绿树成荫；走过郊区蜿蜒宁静的小溪和风车，流着索姆河碧绿的水。印象里只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外面是下着雨的，平时都是阳光穿过雾蒙蒙的喷泉水汽，把亮晶晶的光芒一直投到东南方向的城郊，在去往让利斯（Genlis）的路上也投下长长的杨树影子。”P106

“然后到达圣劳伦特（St·laurent）高原，见到龙胆在道路两边的草地上闪烁，松树带着海洋一般的深邃充斥了整个视线。”P110

读到这里，全书诗一般的美妙呈现在读者心中。仍是不经意间，作者让目不暇接的美景呈现在你的眼前。

“四个女孩如同一团烈火，只用了四天就把我烧成了一堆白灰，但是把这堆灰散尽，我花了四年。”P119

“过去我常幻想每个人可能都和我一样爱云，爱岩石。但经历五十年的检验才发现，事实也并非如我所想。不论是现今，还是古代，对我来说如生命般的云朵和山峰，在很多人的眼里仅仅意味着不便和恐惧！”P154

“在学校里，我的脑子就像一个被挤压的豌豆荚，一两年都是如此。我很难过地说，那种如茧一般束缚人的环境不会让人走的很远。我必须要开阔自己的视野，更有效地努力，像打开心扉的那些男人，接受更好教育直至生命的结束。”P163

我最早接触英国文学是大学最后一个学期我买到了一本查良镛翻译的《雪莱诗选》，在北京那几个月我尝试整本将它背下来。其实我的记忆力很差，当然记不住，只是开始感受到雪莱诗的美感；其后我又买到了一本济慈的诗选，认认真真地读过一遍；然而我对拜伦的诗总提不起兴趣。青年时代我似乎只这样浮览掠影地与英国文学打了一个照面，但却从未看到英国文笔优美的散文家的中文作品，真正是错过了最好的学习时间。

罗斯金这本传记如同大多数西方文学家自传传统只写自己的青年时代。他回忆青年时代写景文章说来自日记，这其实应当只是一种幌子，可能是有青年日记的影子，那些文字更多应是他写传记年老时成熟期的力作。

这些优美的文字虽然有些长，我忍不住摘录下来大部分。看一遍，虽感觉到文字的美，但不会有印象。抄一遍才会默默地溶入自己的血液之中。

“塞斯里，1840年11月4月。今天早上的天气格外潮湿，我们来到离小村庄4公里处。眼前天空中的朵朵云彩如同从山上升起的白色的烟雾，又如洁白的花冠笼罩在教堂木屋顶上。云朵慢慢地聚在一起，两个，三个，然后又断开，分散。我们爬到坐落在村庄上面的海角上，这里树木茂密。片片云朵渐渐从亚平宁山脉（Apennines）飘起来，到处缠绕、漂浮，像是无数的火舌在追逐地平线的阳光。深蓝色的山脊如同水晶一样清晰地映衬在远处纯净泛白的绿色天空下。太阳亲吻着山崖的每一个角落，沿着海湾就是白色，正方形的村庄，闪着银色的光芒伸向北部，一团更高的山脉矗立在种满橄榄树的暗沉而宽阔的山谷中，其间的山脉因为下雨而显得灰灰的，然后随着雨越来越大而变成深蓝色——阳光突然照射过来，找到了山峰底部的树林，呈现出精致的秋的色彩。洒满阳光的秋日的山林和背后灰色的暴雨，爆发出一种绚丽夺目的气势——如此锐利和耀眼，只有透纳能够想象出来。南边是一片宽阔的大海，有着最纯净的蓝色，被阿尔卑斯山白色的云朵的倒影弄得有些斑驳。在地平线之上，太阳抛洒出长达四十英里的光束，照耀着海面。奔腾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的黑色大理石的岩石，随后一条白色的浪花又涌回到海里。头顶上是一群意大利深色的松树和长青橡树，长在非常好的土地之中，就像我们在英格兰德文湖（Derwentwater）的小岛上那样的环境。这醉人的景色一直持续到日落，这时，东边的被太阳照得炽热的树林上空升起了一个彩虹，山间仍正下着的暴雨突然变成了紫色，接近深红色。彩虹的色彩几乎难以描绘，像一条深红色的宽带子，上面的云就像着火一样。这样的美景一生只能碰到过一两次。”P177

“现在，整个罗马就在我的眼前，高塔、圆屋顶的建筑、柏树和宫殿到处都是，这十二月的薄雾，和薄薄的树林里的轻雾混合在一起，在远处飘荡，在阳光照射下，所有的事物都显现出灰色的美丽轮廓，意大利贵族世家鲍格才家族（Borghese）宅院的长青橡树郁郁葱葱，往上看就是一排阿尔卑斯山脉了，山顶积雪覆盖，像个大金字塔，又像一个降临地球的彗星，光线既不像月光，但是有月光的柔和，也不像太阳光，但有太阳光的力量。”P178

“那不勒斯，1月9日（1841年），在莫拉村，穿戴完毕，我倚着窗户，欣赏着外面薄雾笼罩的海上日出——一片橘子林伸向海岸，橘子因为光线阳光的照射而红彤彤的，面对面的加埃塔（Gaeta）则在海角旁闪闪发光。我跑到屋旁的台阶上，这座房子有着铅灰色的屋顶，上面一罐罐的橘子和印第安无花果。一座与斯基多山（Skiddaw）相似的山，它的山脉从海滨升起，它的沟壑像鞍状峰（Seddleback）或像斯基多山西部的沟壑。高山的上半部覆盖着一层刚下的雪，闪闪发亮。最高处是氤氲的雾气和一团轻柔的漂浮的白云。远处只看见绿色的，无遮蔽的一片山，有点像英国的马尔之山，不一样是这里的山上种满了橄榄树和一排排葡萄藤。在橄榄树林中，莫拉村冒出了一片片白墙和屋顶，一团蓝色的烟雾从村庄上面升起，远处长长的一排山一直延伸到海边。这里空气清新、纯净且细腻柔软，飘满了台阶旁橘子树散发出的香味，虽然是一月份，倒更像夏日的清晨。开车穿过村庄时，虽然有太阳但还是很惊险，从村里到海边的路很狭窄，这条路颜色明亮，路况多样，有一段直通海边的是白雪皑皑的陡峭的悬崖下面，此时，已升起的太阳一照，使人眼花缭乱，路的两边都是香桃木的树篱，顺着这条路来到加里利亚诺平原（Carigliano）。这时，一片乌云奔来，离我们约十公里，眼看着它一点点吞食着湛蓝的天空，只残留下阿尔卑斯山后一小块狭长的琥珀蓝。近处的山笼罩在深紫色的阴影里面，后面就是厚厚的积雪，开始发出耀眼的光——是“画”上唯一强烈的光线，然后也被阴影笼罩。头上灰蒙蒙的天，原本温暖而血红的，有一些地方被雨水冲刷了。下面有一丛几乎是纯净的印度黄的柳树枝从深紫色的阴影里显现出来，还有几株红色在期间，也变成了印度黄，黄中还略带些红。站在山下向下望去，田间的水渠像披上了马赛克色彩的外衣，可爱极了，还有片片绿色的草地和点点黄色的柳树，好一幅雨后大作！······，天黑时，我感觉到很疲倦，琥珀色和蓝色的斑驳的天空上有一团巨大的雷雨云，两三颗星星在黑色的苍穹上闪烁。”P180

“月的光芒投入到灰色的河水中，月光足以让地球上一般的正常人疯狂，从威尼斯，经过帕多瓦，那里有圣安东尼奥教堂（St·Antonio）再经过米兰，有大教堂（Duomo）,一切在我心中完美无缺，每一处都让我狂喜。在都灵（Turin）和苏萨（Susa）欣赏着阿尔卑斯的雄伟和壮观，感受山间由上而下的清风，我的身体状况更好了。在那里第一次翻越塞尼山（Cenis）。1841年6月2日，夏，清晨6点，我在兰斯勒博格（Lans-le-bourg）的一间只有一个窗户的旅店里醒来，昨夜的觉睡得又沉又香。北侧红色的艾吉耶山峰（Aiguilles）映衬在湛蓝纯净的天空中，积雪形成的金字塔和下面的山谷沐浴在东边日出的第一抹光芒中。我迅速穿好衣服，跑下村庄街道，趟过山间的小溪，爬上山谷南面绿草遍地的斜坡，来到第一片松林。”P186

“几乎所有的河流，都有一个河面，下面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河底，让人讨厌，但是罗纳河却是一个例外，它像珍珠般柔和而闪烁着、流淌着，没有河面，像轻雾一样弥漫在空气中，彩虹般的涌动和清澈见底的浪花奔向岸边，熠熠生辉，直到河的深处。

这条15英尺深的罗纳河不是在流动，而是在飞，也不是水，而是融化的冰水。水带着冰的力量，云的缭绕和天空的愉悦以及时间的延续，一路流去。

海水的浪花很好看，但总是来了又去，转瞬即逝。而罗纳河巨大的浪花，每一朵浪花都卷起漩涡，可以持续一阵，就像贝壳环绕成圆环般。浪花飞溅的泡沫冲不尽，每滴水和层层波浪都有凝聚不完的力量，没有停滞也没有潮落。无论是明亮的白天，还是暂时平静的夜晚，都这样永不暂停地涌动，永不衰退地闪烁，永远不停的呢喃。当太阳升起，罗纳河以各种神秘的蓝色来回应、宝石蓝、碧草蓝、深海蓝、紫罗蓝、龙胆蓝、孔雀蓝、天堂河水蓝，仿佛一块蓝色的窗户玻璃融化在阳光中，又仿佛是阿尔卑斯山女巫从它的雪顶抛下来的一束缠绕的头发。”

大多数河水会在拐弯处停下来，奔腾的激流总是充满着愤怒的情绪，使大河显得很阴郁，而在罗纳河里，你找不到愤怒，也找不到忧郁。好像由上而下的冰川把快乐都注入河中，经过河中的沉睡之后重新得到奔腾的活力，竟相雀跃。罗纳河的波浪既像不知疲倦的舞者，又像欢快跳跃的羚羊。片片河水让一缕缕阳光在其间摇曳生姿，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像透明的水晶砂般耀眼闪烁。还有的波浪把阳光缠绕起来，像一根根丝线镶嵌在绿宝石般的珐琅里面。还有一些湖泊之上的水流忙碌着，他们是来给磨坊提供动力的，有一些激流甚至冲到空中，然后又高高弹起，仿佛在笑话刚才只跳了一两英尺。两河正中间是灰色的闪闪发亮打着漩涡的缓流，中间的水面宽大而深，让人不那么恐惧，也不危险，虽然没有海燕，但有燕子掠过水面。日内瓦的旧城就这样被罗纳河包围着，像嵌在一颗蓝宝石的胸针里面。

时间如河水般流逝，但我从未觉得驻足观看这条河是浪费时间。有时你可能认为她让你头晕目眩，甚至让你嫉妒河中的小鱼。”P205

“6月28日，晚10点半。我从没见过像今晚这么闪耀迷人的月光，从塔库勃朗峰（Mount Blan du Tacul）后缓缓升起，这轮圆圆的明月都快要把我的双眼照得睁不开了。它挂在一片漆黑的天空中，如同一颗最闪亮的巨星。一个小时前，群峰还是漆黑一片，像大海一样洁净透明，峰顶处飘着羊毛般轻盈的云朵，云朵散开就像白色火焰的喷雾和泡沫一样。月亮升起时，恰巧有一颗流星从夜空中滑过，不久布兰克山完全消失在夜幕里，群峰轮廓也在园月的光芒下没了踪影。”P207

“到达那天，我们晚饭吃得很晚，散步时间也推迟了，空气格外潮湿，西班牙栗子树林下的草皮的叶子更绿了，在意大利见不到这么浓郁的绿色。路边是刚刚割下的干草，又脆又短。灰色的树桩和绿色的树叶和长满青苔的岩石混杂在一起。上面的峭壁比阿马尔菲还要壮丽雄伟。日落时分，金色的夕阳在侏罗山和我之间投下了一缕缕光线，更衬出塔斯瓦德山（PaysdeVaud）的伟岸，金黄色的侏罗山在落日的天空中渐渐退去。”P207

“辛普朗并隘，6月15日。晚上8时，我坐在新普朗最高的关口赏夜景。看着月光消逝在远处的布莱特峰（Breithorn），周围除了岩石和土地，只有一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陪伴着我［我在利维里亚阿尔塞纳（Linaria Alpina）的旁边准确地画了这朵花，并涂颜色］，还有四次长满的勿忘我。回家的路途非常愉悦，夜空中的繁星也格外可爱，一个接一个地在我头上闪烁，像是为我照亮，照得连远处群峰都微微发亮；长满松树的海湾下面是黑色湍急的奔流；远处房屋开着窗户将夜晚的月光折射得到处都是，美不可言。

仙后座（Cassiopeia）在长满松树的山峦上升起，正对着我的窗户。”P208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远方的瓦莱，看到峭壁延伸处的伯尔尼、阿尔卑斯，以及萨斯（Saas）山谷外两座伟大的雄峰。”P209

“每天结束的时候，我会爬上斯皮纳圣玛利亚小教堂（Santa Maria della Spina）的顶上，走在阳光下，阳光洒进温暖的大理石尖顶，我会走在那里，直到夕阳西下，阳光隐没到梅尔拱桥（Ponte—a—Mare）之下。我总是坐在阳光下，聆听着小径上晨曦的声音和脚步声，静静地欣赏着远处的山脉和亚诺河中的湍流，如同梦境一般”。P226

“圣马丁堡，1854年7月26日。傍照，我被水车和声音吵醒，然后起床，顺着河岸右边向上爬，草场掀起一层层波浪，我就在草的抚慰中前行。我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草坪的上面是大片胡桃树，随风摆动着它们宽大、轻柔、纹路清晰的叶子；樱桃树灰色的枝条十分光滑，就是裹着一层绸缎，上面长满了深棕色和亮银色的苔藓，尽管已经如此漂亮了，它们还是在树荫下摇摆、纠结，好像故意要通过和阴影的对比来炫耀自己的柔顺和光滑似得。到处是栗子树，又尖又软，如繁星般闪耀。河岸依然是陡坡，而且一边高于另一边，逐渐融入梯田里，玉米将这些梯田装饰得像天鹅绒一般柔美。到处都是黑色，而且是乌黑发亮的那种，这是因为板岩构成的峭壁向上延伸的时候变成褶皱状，它们腐败之后就变成了黑色。这些腐败的岩石最经落入忧伤的河床里，像缎带一样环绕着对面那个可怕的悬崖。这些岩石长满了高贵的桦树和松树，他们在勃朗峰上的雪光的照耀下，缓缓升高，而对面雄伟的瓦伦斯峰上难以形容的如同墙一般的峭壁，也消失在云中。”P203

“第一眼看到连绵群山之上飘着的朵朵白云，我就在心里默默地以爱之名将它们据为己有。白云一簇一簇，在山巅轮廓清晰地飘荡着，每一朵都很漂亮。就算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看到也得惊叹不止。”P334

“我和乔安娜以及她的两个孩子来到了湖东面最美的一条山涧小溪，看到了它没有丝毫涟漪的水面——一个在孤独中看起来有些忧郁的场景。当时当树叶摇曳，它那洁净春天的绿色，以及夏季拂晓的光明，就仿佛是占据了西方的云朵和山峦。”P363

“主人公达西·拉蒂迈从贵格会（Quaker）朋友中脱离出来，奔向海岸边的空旷山丘，那里曾经看起来既荒芜又枯燥。我感觉呼吸的空气既清晰又让人心旷神怡；天空的云朵，乘着夏日的一缕微风，欢快地在头顶聚集，时而遮住天上的太阳，时而又让光线照耀在大地，尤其是远处索尔威湾那镜面般宽广的河面。”P360

“我最后一次看布兰达喷泉是和查尔斯·诺顿在一起，我们站在但丁观看它时站的拱门下，一同饮用了里面的水，那天晚上一起在上面的山丘上散步。夜空下，萤火从在香气四溢的灌木丛中飘忽不定地闪烁，多么闪耀啊！运动起来像穿过紫色叶子时折断的星光。多么闪耀啊！三天前我进入锡耶纳，落日穿过薄暮，消失在电闪雷鸣的夜晚。山上云朵的白色边缘仍在西方闪耀，展开的金色天空平静地位于锡耶纳大门之心的后面，上面写着金色的字迹；天空中云朵中四处飞翔的萤火虫忽上忽下，与闪电混合，比星辰更明亮。”P367

罗斯金青年时代一直学绘画，当他的画家眼光以优美文学再现他所看到的景色时，会让读者身临其境。这种画面是中国近代文人笔下少有的图像。我在大学期间也曾在杂志室中将当年每个省画报中间插页上的西方油画的画面默记过上百幅，只是青年时代我似乎没有能力将我感受到的大自然美景用语言表达出来。如今似乎我已具备这样的能力，只是我似乎没有活力和生存能力游走在这地球上更广阔地域，否则我一定会学那些伟大的英国散文家们一样用笔画出一幅幅大自然壮丽的画卷。我不知上帝是否会给我这样的时间和机会。

吴砺

2013.11.20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