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怀念——忆陈所巨先生

一河星光

秋天的怀念

——忆陈所巨先生

      史铁生写过一篇《秋天的怀念》，怀念那深沉而悠远的母爱。今天，我想写一篇同名作文，怀念这恳切又博大的文学情怀。

      这情怀，唤醒了文都之春，浸润了一代青年；这情怀，孕于龙眠，源自先生。

      自上个世纪八十年初跻身诗坛，蜚声全国，二十多年中，先生像一只辛勤的报春鸟，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又像一杆不倒的大旗，引领着众多的文学新人，使今日桐城犹如初月之夜有星光灿烂，让文都之名在桐城派之后仍振聋发聩。

      初见先生，是在十一年前，即2004年的重阳。因《桐城文学》举办金秋笔会，先生带着十来位作家来我们陶冲采风。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我有幸成为陪同之一，跟在先生身后，循着古驿路，翻越三道岩，带着大喜悦，畅行山水间。

      一开始，我没想到，先生是魁梧的，像一个壮汉，又是儒雅的，像一位学者；先生是清高的，不那么合群，又是谦和的，充满了包容。

      印象中，先生似李白，是个豪士；像陆游，是个情种。

      因为之前我常从堂兄何忆庵的口中，听到先生的逸闻趣事。堂兄的诗和酒量都不错，便蒙先生青眼有加，得以不止一次地拜谒先生的蛙居，与先生论诗对饮，豪气干云，羡煞旁人，包括我。

      由堂兄转赠的先生的书，老实说，我那时最喜欢的，不是先生的《玫瑰海》，也不是先生的《回声与岸》，而是先生的散文集《陈所巨旅行散文选》。自然因我就这水平，只能欣赏散文之美。

      在先生笔下，那远方的山水一如情人，唯美动人，充满诱惑。而先生的文字，珍珠一般精致优美，熠熠生光；清酒一般香醇透明，令人沉醉，更把一种迷恋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应该说，我后来的写景文字，就带有先生彼时的影子。

      当然，先生后来的散文回归故土，倾听文都的古韵新声，抚摸家乡的一草一木，不仅洋溢浓郁的泥土气息，还弥漫悠长的哲思和禅理，就没那么容易模仿了。

      金秋笔会的启动仪式在当时的陶冲镇政府会议室举行，时任陶冲镇党委书记的华存德客串主持。先生有个简短发言，他首先感谢华书记的理解和支持，然后说：我们的好作者还不多，好作品还很少，我们还需要共同努力，一起去打造桐城文坛的丰硕秋天。他还笑道：上面说的不过是些场面上的话，下面就说点实在的吧，希望大家不要背什么思想包袱，既然来了，就好好放松放松，享受够了陶冲秋色再说。

      先生的声音不高，很温和，语速较慢，很清晰，没几句闲话，也不乏风趣，像是一个可亲的家长，正跟大家交心。

      先生还喜欢笑，对我们笑，也似乎在对未来笑，笑得平和，又笑得自然，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接近。

      然而，我还是不敢接近。环游途中，我只是远远的跟随。

      虽然，先生就住在五十里外的小城，感觉里，却像是在千山万水之外。即便此刻，能近距离接触先生，仍感觉自己跟先生之间，还有地球到月亮的距离。也许，只有保持距离，我才不至于过分卑微，因为我既不像堂兄那样会写诗，又不曾写过一篇值得一提的文章。

      返回的路上，清风徐徐，枫叶如火。先生忽然走近我，主动招呼我：你叫何艺春，是吧？我说是的，他说：我记得你很能写。下一期《桐城文学》要出一版“笔会专辑”，你可得写一篇喽。我既兴奋，又激动，紧张地请教先生：我写什么好呢？先生笑道：写你感受最深的东西吧。又补充说：写好后，可以直接寄给我。并告诉我他的通讯地址。

      于是，2004年第六期《桐城文学》的金秋笔会专辑中，有先生的一篇《飘香的陶冲》，有其他作家的随笔诗作，也有我的一篇散文《感受三道岩》——那是我非常用心的一篇习作，只为不负先生所托。

      也许，先生对我不过有点模糊的印象，不会真能记起我的某一篇文章，而我呢，再过多少年，甚至终此一生，应该都不会忘了，先生在1997年12月为我的一篇与秋天有关的获奖散文写的一小段评论——

      何艺春的《拾稻》（三等奖）看似平常，一件生活小事，一种往事的追回，却从那种小情趣中体验出一番道理：“从虚荣到理解，竟隔整整二十年”。时光在校正着人生，时光给予人的是更加深刻的感悟。

      诚然，时光是尺子，也是锥子；时光是筛子，更是刀子。

      当时，我哪里能预料，下一个秋天，先生就将驾鹤西去？我怎么能甘心，刚跟先生接近，就从此生死两隔！

      如今，又到秋天，屈指算来，先生竟已离开十年。

      十年中，先生的弟子或先生帮助过的人，不少已然脱胎换骨，跻身星空，辉映桐城，光耀省内外，部分还像龙眠河上的石子，懒散浮躁，随波逐流。

      譬如堂兄，曾经的诗坛新星，已成商场老兵，离先生远了，离诗歌远了。

      譬如我，已然置身人生的秋天，极目生命的原野，仍是满眼的清冷与荒凉，并无果实可赏，也无风景可言。

      多希望有个人能像先生，既为老师，又如父亲，给我指点，带我走远；多希望有个人能像先生，肯走近我，并对我说：我记得你很能写。你可得写一篇喽！

      然而，没有人能作为永久的依靠，每个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实际上，没有大师肯把我走近，我不妨主动走近大师。

      况且，先生的情怀是不死的，它还活着，活在先生的作品中，活在我们的心灵间，活在此刻的秋光里。

      这先生的情怀，这恳切而又博大的文学情怀，谁又能轻易把你忘怀？让我们去追随你，靠近你，拥抱你，好最终完成先生的遗愿，迎来文都的金秋！

覆盆子

真挚感人的一篇美文，有缘得见先生一面也是大幸，不似我，对先生一无所知，只能从旁人文中略知一二了……

一河星光

覆盆子 发表于 2015-9-24 09:16
真挚感人的一篇美文，有缘得见先生一面也是大幸，不似我，对先生一无所知，只能从旁人文中略知一二了……

谢谢留评，问好老师！中秋节快乐哦！

远航小诗

深情文字，清新精湛。

远航小诗

这情怀，唤醒了文都之春，浸润了一代青年；这情怀，孕于龙眠，源自先生。{:soso_e179:}

常青

文彩斐然，情感真挚，痛悼之情披文而生。

远航小诗

提读力作！

浮生一梦

不徐不疾，娓娓而谈，温暖情怀在追忆的文字中沉淀，读后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