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花园中的颜色

吴砺

               

                   法国花园中的颜色

今天下午又去福州书店。从大学时代开始，每次我走进书店总有一种诚恐诚惶地感觉，世界知识太多，而自己懂得的实在是皮毛。在上海美术书店呆了一下午，翻了十多本大部头外国摄影集。这次先翻了一本原版的《Gardens in France》，这大部头的图集中的图片色彩艳丽沉郁，令人震撼，其绿色之深浓，红色之鲜艳，你会不自然的联想起一个世纪前那个著名的画家凡高画笔下动人心魄的花园和夜空星空。 图片中的色彩比我们在中国南方看到的绿浓烈得多，不知是摄影家调色了还是本色如此。这些摄影画面美轮美奂。

我不由感叹，中国现代摄影家的水平。他们中的大部分在我看来远没有达到这本摄影集的艺术水平。我们中国电视观众很多人看过法国人几年前拍摄的关于飞鸟的一部大型纪录片，多为其精美的摄影画面所倾倒。可我们想不出中国有誰拍摄过有同样艺术水平和思想水平的大型反映人与自然关系的记录片？中国在现代艺术上还缺乏相适应的艺术和社会环境。

我亦为自己所在的福州市感到遗憾，只有大上海才有这样的大型艺术书店进口这样高水平的图书样本啊。不过，不论是上海，或者是中国其它地区，全国范围内，全国老百姓现在似乎都沉浸在穷极之后跚跚到来的丰富的物质享受中。

半年前我在隔壁的外文书店中看到一本《Eyes Over Africa》，我被这本航空摄影底集中气势恢宏的优美画面所感动，很想买一本。不过看到这本进口书一本一千元人民币，还是放下了。几天前，我家小子放假回家，在网上看到了这本书己打折为六百元人民币一本，痛下决心买了一本我曾买过的最貴的一本书。网上说，上海外文书店与亚马逊联手共进口二本样书。一本仍在外文书店，我买的这一本还是从厦门的仓库中发货的。

从百度上看，没有任何国内购买此书的人发表过评论，我不由怀疑我这个与摄影无关的人是不是大陆唯一的购买这本摄影作品的人。网上可看到这本书五月份在大陆就参加过书展并被特别介绍，我八月份就在上海外文书店看到了样书。或许最初的一千元人民币一本吓倒了不少读者，或者很少有人进书店看过这本书，或者说这是中国当代人对所谓艺术态度的一个缩影？现在中国朋友聚餐那次不要花去买这本书的钱啊。网上说去年中国人平均读4．77本书，不知是不是将小中大学学生每年读的课本也全算进去了。

这本摄影集从一个小侧面展现了法国人民的浪漫与对美的敏感。其中一个画面似乎是莫奈曾在那里作过画的睡莲池，一个水面不大，长着稀稀睡莲和星星点点浮萍小池塘，各种不高但如墙一样稠密的深绿树屏紧密环绕池边。然而这似乎我们在乡村中司空见惯的水塘让法国人拍出了大自然无限的诗意。

只是这本相集后面部分呈现法国另一种花园：将植物剪成各种印刷体汉字立体模型状，这似乎不合乎中国文人对园林的口味，即对自然过于干涉了。不过这不是摄影师的过失。

中国的私家园林在过去近百年的战火动乱中应是被毁去了绝大部分，只有大城市中的园林如苏州园林，北京的皇家园林，上海少数几个园林等得到完整地保留。过去百年，中国前半个世纪有钱人没有平静的生活，也没有太多心事构建新的私人园林，而后半个世纪绝大部分时间全国赤贫，更无钱建园林，只是近十多年民间才有些钱，才有了建新园林的物质基础，但如今的这些新富身上己绝无半点旧式文人或士大夫儒雅的建园林的爱好了。

这次我也翻阅了一本国内出版的《鸟瞰上海》，几年前拍摄的，画面味同嚼蜡，才情与美感全无。这不是我崇洋媚外，因为犯不着。

我随手摘录了另一本老外影集前言中论摄影的片段：＂摄影师重现了原始的景象。＂。＂太初，万物资始。世界满载形与式，色彩与明暗，韵律与法则。＂＂人类于这个由各种形态堆砌而成的世界上，终究只是无知的旁观者，我们坐看物换星移，在我们的眼中，世间万物增减形移，往复不止，所居之处时时受时间和自然的雕琢，江海沙石各具形状，一些无始无终，一些万古不更。＂ ＂好的摄影作品，或任何其他的人类表现形式，源于一种优雅。＂ 看来这个老外不仅是一个摄影爱好者，似乎还是一个诗人。  

只是我发现这个原来三层楼美术书店已只剩一层了，福州路几个书店几乎都是如此，不知一两年后他们是否也会被关闭，到时上海与福州文化上的差异也就完全消失了？

                                         吴砺

                                                                                      2016．1．3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

覆盆子

现在看书的人太少，能花大价钱购书的人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