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好玩：Linux之父林纳斯自传》（上）

吴砺

                    《只是为了好玩：Linux之父林纳斯自传》（上）

翻阅《只是为了好玩：Linux之父林纳斯自传》（美）托瓦兹(Torvalds.L)，  （美）戴蒙(Diamond.D )著；陈少芸译．——北京：人民邮电出版社，2014.8（2015.3重印）

翻阅这本225页不算太厚的2001年即十五年前一个三十一岁的出生在芬兰的青年人与人合写的自传，感觉仍然是有些吃惊。这本二0一四年才在大陆第一次出版中文译本的书名是＂只是为了好玩＂，英文版书名叫＂Just for Fun＂。

我也想起上世纪末我曾在硅谷呆过近一年，我所在的小区接近圣何塞机场。早上散步到公园，总见到公园边一所美国小学靠公园和球场的外侧教室墙上有一条唯一的大幅标语＂Life is Fun＂，心里总觉得诧异。要知道在中国小学围墙上标语绝对是为祖国为人民好好学习之类的口号。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有一个苏芬战争，只有400万人的小小国家抗击前苏联六十万大军入侵，竟然把前苏联打得一败涂地。二十世纪末小小的芬兰又以诺基亚手机再次闻名于世。这本书的芬兰作者年纪轻轻以创建一个开放式的软件Linux系统而与比尔·盖茨齐名，不过他以不收钱为世界贡献才智方式让世界对他另眼相看。

这样年我读过若干本年青成名的现代信息产业的天才们的自传。他们多是以轻松口气谈论自己，颇有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嬉皮士的遗风。书中总有年少成名的自信与轻松，总有戏剧化的语言调侃自己。你不由感叹还是少年成名好啊！此时父母家庭全都是在阳光之中，你获得成功的快乐真正是纯粹的啊。

我不得不说这本书不仅仅是简单地娱乐读者，作为现代青年人他对生活的思考决不是书呆子说得出来的，他对生活的理解似乎远超过了他的年龄。他对现代人类的生活从一个独特的视角看得异常的尖锐深刻。他认为生活的意义来源于三个动机：生存，社交，获得乐趣。现代西方社会现代化已经解决了生存问题，现代人类生活正走向迪斯尼乐园化------一切为了好玩！

我不记得马克思主义者描述的共产主义实现后的天堂是否也是这样表达的: 人类将按照自己兴趣工作与享受生命和生活，一切也是为了好玩！

这本书讨论性问题时见解另类：人类的现代的性生活也正变为一种娱乐。但他认为罗密欧与朱丽叶殉情却是为了＂关系＂，而不是为了可怜的＂性＂。只是这句话表面标新立异但实际上仍然没有改变问题本质：夫妻之间也是叫＂关系＂啊。

我个人倒是有同样地疑惑：再过二百年，人类婴儿应当可以在人造子宫即机器培养液中像现代农业技术中细胞分裂培养秧苗一样培养吧?此时的人类性生活是否成为作者现在过于提前归类的人类纯粹娱乐活动？

这个技术男真的不是一般的书呆子。毕竟他站在一个领域最顶尖的山峰上俯瞰人类。他使我想起俄罗斯那个英年早逝的诗人莱蒙托夫年纪轻轻就异常深邃地洞察人类。

“此书献给Tove、Patricia、Daniela与Celeste。我总希望身边有年轻女子环绕，你们实现了我的愿望。

也献给Tia和Kaley。天啊，我可真幸福。P’001

他成长的那些年里，我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就他这副德性，以后可怎么去结识好女孩儿啊?

                              ——安娜·托瓦兹p’002

革命者并非天生，革命无法事先安排好，革命无法被左右。但革命往往就这样发生……

                                 ——大卫·戴蒙p’004

林纳斯：基本上这个答案既干脆又漂亮。答案本身不会解释生活的意义，但会直接告诉你生活中会发生什么。有三件事对生活是有意义的，它们是生活中所有事情的动机—一包括你做的所有事和任何一个生命体会做的事：第一是生存，第二是社会秩序，第三是娱乐。生活中所有的事都遵循着这个顺序，娱乐之后就再无其他。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生活的意义就是要你达到第三个阶段。一旦达到了第三阶段，这辈子你就算成功了。但是你得先超越前两个阶段。P’’002

林纳斯：我简单举几个例子吧，好让你大概明白我的意思。最好理解的就是性了。它最开始只是延续生命的方式，但后来变成了一种社会行为，这也是人们结婚的原因。再后来它就成了一种娱乐。P002

林纳斯：……如果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待人们对性的幻想，那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性最初是怎么来的呢？最初它是作为一种生存手段，和娱乐一点儿都不沾边，性只是两个人融合起来生存的手段。算了，性这个例子我们先放下吧。P’’003

林纳斯：我们来说说战争吧。最初，战争显然是为了生存，你得先和别的大块头抢水源；后来，你又得和他抢老婆。之后战争的目的就是建立社会秩序了。在中世纪还没到之前，战争就已经是这样了。

大卫：就是说，战争是建立社会秩序的手段之一。

林纳斯：对，战争也使个人成为社会秩序的一部分。才没有人会在乎什么社会秩序呢，他们只关心自己在那个秩序里的地位。这就跟母鸡在乎的是它在禽鸟里的啄序高低是一个道理。

大卫：那现在战争就成了一种娱乐？

林纳斯：：没错。P’’003

林纳斯：是朝着一个方向走，但不是所有事物都是同步的嘛。因此基本上采说，性爱已经成为娱乐了，战争还在朝着娱乐的方向走，而技术已经很有娱乐的味道了。新事物最初的动机都是为了生存。比如说太空旅行，是吧？它可能开始只是为了生存，后来就开始为社会秩序服务，接着就咸了一种娱乐。我们可以把文明看作是一种膜拜形式。是这样的，它们的诞生模式是一模一样的。文明的诞生最开始是为了生存，后来人们为了更好地生存而聚居，这就建立了社会结构，最终文明就成了一种纯粹的娱乐。好吧，也不能说是纯娱乐，可成为娱乐也没有什么不好啊。古希腊人最出名的就是有严谨的社会秩序，但他们也有不少娱乐活动。谁都知道那个时候他们有全世界最伟大的哲学家。P’’006

据我爸爸说，他当时是学校一个讲瑞典语的学生俱乐部的主席，在一次俱乐部外出活动上认识了我妈妈。那次出游的还有一个人也想得到我妈妈的青睐，于是在大家准备回程的时候，爸爸就指派那个情敌去负责装载行李上车。就在情敌走开的那会儿，他抓住机会占了我妈妈旁边的座位，还说服我妈妈和他去约会。（人们居然说我是家里的天才！瞧瞧我老爹吧！）p012

这就是我们家的记者小王国，而我竟奇迹般地逃出了这个小王国。妹妹萨拉除了有自己的新闻翻译业务，也在芬兰新闻社工作。同父异母的弟弟里欧，托瓦兹则是一个搞摄影的，但他很想当导演。由于家人大多是记者，所以我常感觉自己有资格和记者开玩笑，因为我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帮无赖。我知道我这样说显得我很不是东西，但这些年来，我们芬兰的屋里来过不少记者客人，有为了挖新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有为了写新闻而胡编乱造的，更有不少似乎有一点嗜酒——好吧，其实不是有一点嗜酒，是几乎酒杯不离手。P012

“林纳斯，该吃饭了！”有时候妈妈叫我吃饭我都不愿出来。这时她就会跟她的一些记者朋友们说，我是个很好养的小孩，只要把我和一台电脑关在一个黑乎乎的小屋里，再时不时扔一点面条进去就行了。其实她说的也八九不离十吧。P013

然而，林纳斯似乎也成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平民英雄。当广受世人膜拜的对手比尔·盖茨在他世外桃源般的“行宫”里过着奢华的生活时，林纳斯却带着妻子和蹒跚学步的女儿，住进了圣塔克拉拉的一间拥挤的复式公寓里。对于许多无需多少才能轻易得到数额惊人的巨额财富的好事儿。他显得不以为然。他的出现使那些身在硅谷、为了股票期权而力争上位的小人物们心生疑团：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人物，怎么会对发致富毫不关心?p016

全美达公司位于圣塔克拉拉一个不知名的写字楼群里。当林纳斯从公司出来时，手里握着一听开了盖的可乐．身上则是一副典型的程序员装束：牛仔裤、科技会议上派送的下恤、一成不变的短袜配凉鞋；当我问及短袜配凉鞋是不是程序员的标准着装时．他声称在遇见其他程序员之前，就已经喜欢上这种穿法了。他还推测说：这一定是程序员的天性。p017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去淋个浴，穿上衣服，然后找咖啡厅继续谈话。你在硅谷遇上的大部分人，身上都有一份信徒般疯狂的激情。他们对自己的事业、“杀手级应用”或行业过于专注，因此对与之无关的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里。与他们交谈时，听到的除了自我吹噓还是自我吹噓。然而我和林纳斯现在却坐在一间小酿酒室里，沐浴着阳光，品尝着极不像样的啤酒，任由林纳斯像被放出鸟笼的金丝雀一样。畅谈他对古典摇滚和恐怖小说家迪恩·库恩兹的疯狂迷恋，对荒诞的情景喜剧毫无抵抗力。还有许多不为外人道的家庭琐事。P019

在我之后的生活中，这段经历也成了我和任何一个芬兰男子聊天时的谈资。说真的，有些人甚至还觉得芬兰要求所有男性服兵役，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让他们在余生中，喝啤酒侃大山的时候都有共同话题可聊。大家都经历过一些相同的奇事，所有人都痛恨军队，但也都乐意谈起在军队里的日子。P027

有人把芬兰人对科技的领悟力归功于其强大的教育体系——芬兰人的受教育率是全世界之最，而且上大学还不用缴学费，所以有些学生会在大学里待上六七年，像我就待了八年。一个人花大量的时间待在大学里，再怎么不济也能学点东西。也有人说，当年为了凑齐给俄国的战争赔款，芬兰搞起了航运工业基础建设，科技这才开始发展起来。还有人认为，芬兰的科技这么发达，是因为这个国家到处都是同性恋者（有时的确是这样，真受不了）。P029

我个人觉得，计算机科学和物理科学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它们都是在一个非常基础的层面上，探讨整个学科的运作原理。当然，不同的是，在物理科学上，你得去弄清楚这个已存在的世界是如何正常运转的；而在计算机科学上，你得从零开始创造出一个新世界来，而且还得设法让它正常运转。在计算机的世界里，你就是创世者，对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有最终决定权。如果鼓捣得足够好，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上帝。当然，这个上帝的地盘就比较小喽。

我这么说，恐怕已经得罪地球上近一半的人了。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你在电脑上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新世界，而唯一的限制就是电脑本身的性能，还有，还有一点在今天尤为重要，那就是你自己的能力。P066

计算机上的所有功能要起作用，都得以操作系统为基础。于是，创造一个操作系统就成了终极挑战。你创造操作系统的时候，相当于给所有在这部电脑上跑的程序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生存环境——从根本上说，其实就是在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什么事可以接受、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接受、不可以做。其实所有的程序都是在制定规则，只不过操作系统制定的是最根本的规则。创造一个操作系统，就相当于为自己创造的一方土地制定宪法，而在电脑上跑的程序则相当于各式各样的普通法律。

有时候这些普通法律根本就行不通，这时就要看你的能耐了。你需要找到解决方案，并且清楚意识到自己已经循着正确的方式找到了正确答案。P068

这个故事也许是虚构的，道理却十分浅显：伟大的；的数学家不会采用既繁琐又无趣的方法解决问题，因为他们能理解问题背后的真正内涵，并且利用这个内涵找到更为简便的方法，从而得出答案。这个道理放到计算机科学上，绝对也是一样的。没错，同样的问题，你可以随便写个程序来求和，就现在的计算机技术来看，这就跟打个响指一样简单。但是只有才思敏捷的伟大程序员才知道真正的答案。他们知道怎么样采用全新的方法，写出一个漂亮的程序来攻下某个问题，并且最终会证明这个新方法就是正确的方法。

                          吴砺

                                                                                 2016．6．2

吴砺

选自待出版的散文集《致远方朋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