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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捉到的最大一条鱼,是一条10多斤的青混子,空手捉的。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炎炎夏日,我刚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心中充满喜悦,一听说生产队有一池塘干了,大伙儿都在捉鱼,我脚下生风,一蹓烟跑了去。
来到塘边,只见一群人手中拿着各种鱼具在齐腰深的水中追逐一条大鱼。那条大鱼被众人赶昏了头,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拼命逃命。受水的阻力影响,捉鱼的人总是慢了一个节拍。
我在塘埂上观察了一下,决定依据鱼的行进方向,打一个提前量,在预测点守株待兔。
也是机缘巧合,那鱼儿在众下驱赶下缓缓游到我脚下,机不失,时不再来,我奋力把鱼捧出水面,按在塘边,快速扣住鱼嘴处。后面人赶到后,有抓鱼腰的,有提鱼尾的,但这条鱼的控制权在我手中,它归我了。
为这条鱼,我滚落一身泥,引村民一片失望。
若干年后,我时常在想这次提鱼事情。并不觉得有多少自豪,多少智慧,心中反觉隐隐不安。
那些年考大学不易,考上大学意味着跳出农门,能谋到一份较好的工作,众人羡慕,确有些优越感。这个时候再和乡里乡亲争一鱼之利,不应该。
上大学之前,乡村们以各种方式表示祝贺,我的愧疚感愈深。
时过境迁,时代在变,人的身份地位不断洗牌重置,教师这个职业待遇比上当然不足,比下有余,这个社会还有比我们处境更下层的一批民众。
在与这群底层民众打交道时,我坚守一点,决不和他们争利。能给一点帮助,尽量给一点。
这就是那条鱼给我留下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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