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上游行（二）

吴砺

岷江上游行（二）

二零一六年八月二日（星期二）

                                                                                                （三）

导游说汶川县城到了，我第一次才知道汶川县城坐落在岷江岸边。我对地理知识的无知让我感到自己知识真的浅薄。

零八年的汶川大地震似乎已成了很遥远的记忆。当年我对救援部队在地震发生后，花两天多时间才抵达和得知汶川县城伤亡状况感到极度震惊。因为拥有现代化通讯和现代化运输工具的今天，这本应是不可能的事。仿佛是一夜又回到了远古时代。

现在我终于部分理解了当年汶川大地震后的救援工作的巨大困难：若连续暴雨，岷江两岸国道全部被泥石流淹没冲垮，直升飞机进不来的状况，即使离成都只不过一两百公里，救援人员还真的很难进来啊！

对超级强烈地震，人类目前还没有直接对抗的手段，但汶川地震带来的重大伤亡暴露了我们社会存在的严重的问题：我们社会这过去的三十年发展仍只是解决温饱问题啊。

首先，在这样强震易发地区，为什么不强制建立八级以上地震的建筑标准，即使民房也要这样做啊。现代钢筋水泥可以实现这样的目标啊。这次伤亡主要来源仍是住房倒塌造成的啊。

其次，当地政府没有建立基本防大地震备案，为什么连一个卫星电话系统都没有？这不是资金问题；县级城市消防队应平时准备最基本挖掘救援机器车队，因为一旦发生强震，岷江沿岸这些道路必然被切断，岷江沿岸城镇必须有强大的自救方案，而不是等待外援。

第三点，中国是自然灾害多发的国家，而中国拥有世界人数最多军队。重大自然空难发生时，军队是最强有力最有效救援力量。这次地震整整两天多部队才到达震中汶川县城，这暴露整个国家对重大自然灾难物质与精神准备严重不足啊！

现在世界是和平年代，如邓小平三十年前所说。中国军队或许可以像训练海军陆战队一样训练一支世界上救灾设备最齐全，救灾训练最充分的国内最强大的随时可以出动的重大灾难专业救援队伍。一个充分研究多地发生重大灾害可能性和有各种备用方案及平时严格训练救险军队在和平年代可以救民于水火，同时减少国家民众重大生命财产损失啊！军队应当成为国家最强大最有准备训练最有素的救灾工具啊。

若像建造一支航母舰队一样建立一支对付各种大规模自然灾难的职业救援部队对我们国家永远是必要的。

一种问题在心中生起，地震是人类仍无法预测产生重大伤亡的自然现象。虽汶川刚发生一次强震，谁也不能说短期不会再发生一次强震。若再次强震袭来，我们国家做了将伤亡降低最低的准备了吗？

                                                                                              （四）

旅游大巴在汶川县城数公里上方一个休息站停下，让游客下车休息一会儿。这里是一个直径数公里开阔的山谷。西方山峦呈弧形高高耸立，雄壮高耸，山腰云儿紧贴山的表面，其中一两条如长长的白条腰带。岷江在这里有一个大回转，并落到路面下方数十米。东方山峦离停车场也有一段距离，低矮平和得多，而南方离停车场不远有一段不高碎裂岩石构成的断崖。

最让人惊心的是西方山峦数处塌方形成长长三角形细细土层土布颜色平整一直滑到江面的坡面上，已有少量绿色植物 ，稀稀的如半透明绿色纱帘从山坡披下，很美，一种让人感到心中刺痛的美。她如墓地上的鲜花使人不自觉想起八年前这里众多因飞来横祸逝去的生命。

这里看上去宛如山谷中一个微型盆地，海拔为780米，与我常去的福州鼓岭海拔高度相当。

旅行车沿岷江继续上行，水量不大，但流速很快。对岸山坡有一条小路的白线般的路径看得让人心惊：坡度大，小路上方坡面上看上去很多浮在表面碎石块。若你走在这样的路上，你不知什么时候会有落石掉下来砸到无处躲藏的你身上啊！

山坡上出现一群白色的羊，如一组白色蚕蛹粘在黄色土坡上。

这样山上几乎不可能耕种，坡度太大。

旅行车经过茂县县城，这是峡谷中难得一片小型盆地式开阔地，导游说这里海拔1580米。大巴在古羌城停车站办理安全检查手续。这片开阔地四周大山距离较远，而且山势也平和，坡度平缓，明显比汶川县城在大山山崩危险重压下安全得多。

这里最显眼的是羌碉，一种细长且高的古代自卫的碉堡。导游说这里过去的羌人村落所有房间都是相通的。只是现在看到羌碉都是现代修筑的吸引游客目光的装饰性建筑。

大巴继续岷江逆流而上。岷江水面不大。

马路对岸岷江另一侧山峦表面此刻像耗牛皮一般光洁，你看到的峡谷十分壮丽，也很清淡很平静，只是岷江水流很小，宛如南方山间一股溪流，玉白色。

这一段峡谷岷江似乎只是一股装饰性溪流，而白云蓝天相伴两侧，山体甚至有些靓丽，你感到它们的壮丽与美，但完全找不到词来描述它们，特别是公路转弯时突然迎面看到辽阔而遥远蓝色天幕中两侧高耸山峦形成巨大V字型，而巨大几朵厚而白的云浮在这V字型蓝天之中，岷江的溪流白里透出浅碧色。

落在这大自然巨幅风景画底部，美得让你五体投地，美得引出无限诗意，任何试图用笔来画这样壮丽的画面完全是徒劳的，而用手机拍出的细小图片简直是对它的亵渎.你只能用心感受片刻，继而变成模糊的印象，最终消失在你的记忆中。

这里峡谷似乎比黄山更为壮丽，因为它是一个随之旅行车山体景色不断变化组合上百公里壮丽画卷的长廊。你痴望着，你怎么可能用有限文字描述这上百公里山体构图与色彩的连续变化？

               

                                                                                              （五）

山路今天第一次盘旋向上，看到路边一头供游人拍照的白耗牛。太阳和阳光很烈。这里祼露的山体与绿色山体高耸交叠，白云在山腰上，它们投到山体上的阴影很美。

过隧道时，我睡着了一小会，我家小子有意碰了我一下，我被惊醒，看到路面下方凹进去一片淡绿色平静水面，这一定是泥石流形成的堰塞湖。让你印象最深的是从绿色山坡上披挂下来塌方形成祼露延伸到底部的白黄色路径。

这条峡谷真正是地球一个奇观之一。

十一点十分。大巴在“羌山月”小饭店边停下，游客在这里吃午饭。路下方有一个一九三三年松潘大地震形成的堰塞湖。阳光灼烈，空气清新，大朵厚实的白云浮在青蓝色极纯净天幕中，慢慢地跨过峡谷上空，很美很美 。

当大巴再次启动逆流向上时，我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岷江两岸山体无树是人类活动破坏了植被，还是大自然干旱自己形成的荒凉？这一带山体多为45度倾斜的三角形金字塔，它比下游更加平滑，你看了内心也更平和，这山的坡度是无法从事人类的农业耕种的。

向前看到的仍是两岸山脉形成的巨大的V字型山谷。“操，太壮观，就是不知道怎样用词语来表达！”我家小子在一旁说。

十一点四十五分。终于在山谷中看到一片可以耕种的平地了。山上看了一棵独树。

仍不时看到从山顶塌方崩落形成滑道状的路径。你见到多是巨大的V字型天空，那里浮着你在南方只有台风到来前才能见到的白云和蔚蓝的天空；然后公路一个巨大转弯，迎接你的又是让你再一次眼睛为之一亮的全新壮丽山口全景。每个转弯都带给你一次惊喜，一个全新你从未见过的雄伟山口画面，同时你可看到弯道中江水迎面向你奔来！

十二点十五分，眼前的岷江真正变成了小河，不过河沿的另一侧像刀切出的厚蛋糕边缘一样整齐。

白云悠悠，这里山上有点像天山山脉了，同时变成绿色了。

山谷中出现小盆地，当大巴转过一个极美的山口，突然呈现在你面前的山谷变成了工地。

这里的山变远变矮变绿了。山谷变平坦开阔了。

十二点五十分，大巴到了大唐松州。

这里居民房子越来越多，成片相连。这是松潘的新区，松州古城。这是与刚走过二百公里岷江荒凉峡谷没有任何可以相联想的人间世界。

只是这里海拔己三千米，现在气温为二十七度。

                                                                                                                                                                吴砺

                                                                                                                                                                                                   2016.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