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上游行（五）

吴砺

岷江上游行（五）

二O一六年八月六日（星期五）

（一）

         早上六点半从九寨阳光大酒店出发，导游说岷江路段昨晚塌方了，什么时间路通尚不清楚。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大巴进入了两侧森林浓密的山谷之中，右侧有一条小溪。天有点凉，也有些阴沉。在山谷行驶约半小时后，天空顶部有点黄色的云层出现。   

路边溪流跌落时真的很白，我对为什么山区有峡谷，而且峡谷多是几乎在等高线上或逐渐升高让河流能自由流淌这一常见的现象充满着疑惑，亦觉得这是大自然最神奇现象之一。

峡谷两边的山不算高，树木黑绿，接近山顶或山顶上的树林都有一段松松散散的雾气缠绕。

        大巴经过九道拐盘山公路上行。昨晚我们大巴走过此地，当时我看到车灯照亮的蓝色路牌。   

         上午七点。路左侧山谷中出现一个长条的小平原。估计它有二百米宽，这是峡谷中的草场，有小河穿行其中。云儿粘在峡谷两侧的山上，一片绿色的世界!你完全忘记这里是海拔三千米高原上的一片绿洲，它多么像是江南的一片山区啊。   

          山谷平地渐渐收窄，但一直很平坦向前。看到碉楼式建筑和普通住房甚至帐篷。这条有几十米宽平地峡谷似乎很长很长。山谷上空的云很低很奇异，如大团大团棉花糖疏松的云层中露出极淡不均匀的天空的蓝色，散发出无比浪漫梦幻的情调。

        山谷中不宽平地逐渐被树林占住，天上的云也渐渐变淡变少。山谷宽窄不均地变化着。三角形山峦形状在不断变化着，东方早上的太阳在峡谷一侧绵延无穷无尽变化山峦后方。蓝色的天空中已稀淡的云层被照得白亮，云杉树尖锐单薄成排地在山坡和天空露出黑色剪影。

        山谷中美得使你觉得如在一个仙境中梦游。

        天空中云变成平坦鱼鳞状分布。当朝阳从东方绵延山峦黑色边框构成的白炽V字型缺口平薄的洁白云层中射出第一束耀眼炽白的光芒，我不由从内心发出惊呼：我从未见过如此圣洁的阳光与白亮圣洁的大V字型云层！

        旅行车在飞驰，东方山峦上空白云细鱼鳞状排布，白亮纯净，而太阳时不时从飞驰而来的山峦V字型山口闪出银色的光芒，同时将山口背景上空周边的云层照在梦幻般的雪白！这是在什么地方的行程啊！

        或许大巴通过这条峡谷时间并不长，但我却觉得我们在白炽的宇宙中飞行了漫长的时光。这样炽白的阳光炽白的云只能用“神圣”这样词来描述，似乎不应出现在人间！

        最终大巴走出了山谷，闯进了一片辽阔空旷的高原中！西边是一大片凹下去的平原，平原那端有一排大地屏风式山峦，山峦上半端是灰褐色岩石秃顶，而山峦下半部植被锦绣如缎!

         东方山峦已远离公路，他们像两组鲸鱼一样向南方游去，大巴也正朝南方急驰！太阳在山岗上的松树剪影中随着旅游车飞奔一闪一闪地发着炽白纯洁的光芒，天空中已稀松的白色云片在高原蔚蓝的天空中如天使在飞翔！

你知道这如洗的晨光斜照的黄绿色向下倾斜草地和草地那端耸立的山峦有多宁静安详吗？杉树静静伫立在晨光中，它们才是这片大地上的主人！你仿佛看到它们正微笑向你注目凝视！

这里你能感到远山像巨大圆盘的盘边正环绕着大地，而地面在向西北方倾斜！

这一刻你是在天堂的一角！

大巴载着我们在这高原的丘林上飞驰！

太阳两丈高了，仍白晃晃地刺眼。平坦有光滑曲线的草原山丘多么像卧伏在大地上的巨兽！

右边远山的山凹中有云层相伴，朵朵皆是天空中的诗句！

我想起现在十分时髦的句子：“远方与诗”，这辽阔高原上的你所看到的远方草地就散发着浓烈的诗意，她的诗句正写在朵朵白云上！

我想起十九世纪伟大的俄罗斯诗人莱蒙托夫描述高加索的光辉灿烂的诗句。如果莱蒙托夫曾来到这片高原，那会为我们写下什么样的不朽的篇章啊！

阳光从车窗照到脸上，你能感到灼热了！

几道低低山岗边出现沟壑露出长长刀切下去一样的断面。这一定是草原暴雨年代久远的杰作。

旅游车在卡卡沟游人中心停下。让游人购物。

                     （二）

卡卡沟游人中心是三座独立新建仓储式购物建筑群 ，建筑前方数百米的西面有一高约百米长约千米平顶的屏风式孤立的山峦。约三分之一高度的顶部基本为裸岩，山腰至地面绿草如茵，上面还有一点小松柏。建筑群后面约十多里处有长长横卧的多重山峦。事实上，这片草原是四周环山，只是其中三个方向山较远或很远。

一架客机轰鸣着从头顶飞过。这应当是从黄龙机场起飞的客机。

九点五十分。旅游车再次启程，导游说这里是夏巴草原。路边有不过一两尺矮树，导游说这些树已长了三十年公路。左边几十米远有一小小溪流，但整个河道深深地切入地面。导游说这里岷江起始河段。河对岸更远处有长而高的青山起伏着随路向前，山形很美。

我问导游，我们早上走的峡谷叫什么名字，导游说是甘海子景区。

十点十分。旅游车带我们来到山巴藏寨，参观这里藏民居住区并了解藏民的生活。

路边广告牌说这里叫“朵吉水乡”。

高原一片凹进去地面上散落着几十户院落。一个在西南民族学院上过大学的藏族年青漂亮姑娘为我们旅行团做当地导游。

西方几公里处有一个高约五六百米长约数千米平顶梯形的山峦，这是比刚才购物中心前的山更高大的天然屏风。有这座山在此，整个草原看上去很祥和，这是一片风水宝地。

一条水质清澈小溪从寨前流过。导游说这个藏族部落过去是挖金为生，如今放弃这个职业，全寨做旅游景点。导游说，这里是松潘藏乡的华西村。

导游带我们去她家听她介绍藏区的风土人情。我印象极深的是她家小庭院中种植的一片“虞美人”，特别的美艳。导游说藏民叫这种生命力极为顽强的野花为“格桑花”，它们代表着“美好时光和幸福”。

导游家是三层木制小楼，一个小规模家庭旅馆楼房。藏民一楼放杂物，二楼和三楼住人，防潮气。由于这里藏民喜爱木制建筑，所以在O八年汶川发生大地震时，这里居民没有伤亡，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导游带我们到了她家二楼小客厅。客厅四周摆满了她家庭捐献川主寺钱财后喇嘛奖给她家的铜壶。这是这里藏民做的功德标示。这个家庭很会做生意，捐给寺庙很多钱财，所以荣誉奖品很多。

藏区寺庙有代政府行均贫富的功能，藏民有钱的捐三分之一收入再由寺庙救济穷人。

这个地区令人惊异地是现在仍保留了一夫多妻和一妻多夫的历史传统，其中一妻多夫是穷人家几个兄弟共娶一个妻子。

这里在不久以前仍是极为贫困，一直没有医院，直到汶川大地震后才建了一个医院。过去寺庙僧人代替医生行医。

这里藏民们实行天葬。这一风俗或许是藏民区千年的智慧。这里生态太脆弱，若像汉人土葬，地表植被被破坏后无法修复；若火葬，这里木料也不多，对森林破坏同样无法修复。以人没有生命的躯体去喂鸟，这是对生态保护最好的方式。人走了，躯体火化，自然腐朽，与喂鸟本质没有区别。只是风俗不同而已。对活着人损失最小才是真正的仁慈。藏族人民悟透了这一点。

返回的途中，看到村边有藏族妇女为旅客表演藏族转圈舞蹈。她们有人在打手机。现代化进程已透入了最偏远的角落。

中午在川主寺旅游中心吃午饭。

                                                                                                                                                                         吴砺

                                                                                                                                                                                               2016.8.6

南风醉

欣赏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