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寻迹
一、又见炸米花
连日来的阴雨,让人的心情备感低落,终于等来雨过天晴,整天窝在家里看电视、上网已了无生趣,不如趁放晴爬西山去。
揣个相机说走就走,镜头里闪过的影像,有青山有绿水,有一个个游走的身影,还有一份想不到的惊喜和诧异,哪怕只是一瞥的瞬间,都已定格到我的眼前。 比如,途经龙城隧道口,在全神贯注的老大爷和他的爆米花炸罐前,我就完全被“噗”的轰响声所吸引,那炸开的玉米花带着芳香,带着余温倾倒在大筛子里,久违了,好香的爆米花哟!我立马凑上前去,就想尝尝过去的味道,却被围拢过来的两个孩子抢先买走了,那就再等等吧,看着老人不紧不慢地摇着炸米罐,这时候的我就会犯傻,跟老人扯东问西,一遇上这样的情景我就挪不开脚步了。 闭上眼,众多的影像在眼前浮现,被时光淹没的那些陈年旧事,似乎忘了,以为不见了踪影,然而眼前的一幕仿佛就像个炸药引子——一下子又把人带回到过去的时光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家门口经常会有这样的老人,挑一付担子,一头挑着炸米罐,一头杂七杂八的物件,每一个屋基边都会停下来,放下挑子,摆起家伙,主妇们纷纷从家里端出糯米或粳米,还有玉米,有时还需拿点干柴来。那时候,是孩子们最兴奋的日子,终于有爆米花吃了,爆米花管保吃个够,连腰包里揣的也全是爆米花,炸米是各家备做过年切糖用,而玉米花既是孩子们解尝的零食,还可捏糖团吃。 隔了许多年,很难见到炸米花的,忽然在小城的街头邂逅,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温暖情怀涌动于心。一个个小片段,就似蝴蝶标本从记忆深处被拿出来,在这亲切而又含蓄的深秋里,在街道的一片喧闹声中,从脑海的幕布上悄悄地上演了。
二、上西山
如果人生就像一场旅途,能在心中留驻的,往往是沿途中一些特别的体验,在生命的颠沛流离中所能体会到的一份温暖,那么, 人世间的风景,生命的虚空,都不及寒风中的那份欣喜暖色。 当我离开炸米老人继续前行,很随性地走,又不全然是茫无目的,就沿烈士陵园大门前的那条小路上山,行不多会就有了分叉路,我坚信那条有台阶的小路一定是通往山顶之路,果不其然,很快就登上了西山的最高点,我终于停在山顶上的亭子里。原来的这里是没有亭子的,那个毛狗洞呢?一路上也不见它的踪影,怕早已不在了吧?原来能藏两个人的毛狗洞,还有些被人烧火留下的柴火棍和一堆青灰,它们又在哪儿了呢?或许不在这条路线上吧?看着层林一片尽染秋色,山上的落地松毛已很厚很柔,完全覆盖了大地,恨不得手边有个耙子才好,耙了松毛,又能做什么呢?我笑自己的傻。 很喜欢这样的秋天,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到处硕果累累,一片金黄色,随处可见村庄门前那缀满的黄橙橙大柿子,田野里还没来得及收割金黄子的稻子,如果不是阴雨绵绵了数日,和煦的阳光也格外弥足珍贵,它不同于夏日的热烈,而是柔柔地照在脸上特别舒服的感觉,再伴着蓝天白云,足踏松毛地毯,回头再俯瞰西山脚下,我们的小城,高楼、马路、车流,以及疏落的村庄都浸染在一片氤氲里。也许是雨后初晴的缘故吧?西山才有了清澄透明,空气的格外清新。 这里,也有自己曾经洒过的汗水。山脚下的那排教学楼的三楼就是我曾呆过的教室,从窗户右边往外看直面原火葬厂大烟囱,那时的我们还互开玩笑,笑说“谁先进那里的大烟囱啊?”不曾有任何的忌讳,那么现在还有谁再敢张狂地戏谑呢?火葬厂早已搬离,大烟囱也早已废除,只是那排阴森森的老房子仍在,听边上的人说,那里的鬼魂最多。 曾记得那时候,每周都有的劳动课,就是给学校的后山进行绿化,原来的西山满是荒草,只有零星几棵歪脖子松树,后来也都是这里的学生给栽满了松树和柏枝。那时候的星期天也多半不回家的,就喜欢上西山,选一处厚厚的毛草地,头枕着暖阳阳的太阳看书,学校的图书馆又有那么多书可读,那都是些没心没肺的日子,点点滴滴,丝缕毕见。 时间,有时真像是由缰的白马,飞驰而过,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一段段至深的影像,都淹没在历史的沉烟中,只留下一些陈年印迹,回想曾经的云涌过往,不禁感慨。现在,我只想把这深邃而又静谧的秋天泡进壶里,加些佐料,加些心情,还加点诗。许多年来,我不一直这样寻寻觅觅,努力想用水墨,想用诗来温暖自己吗?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轻易失去的,是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的,苦心经营的,也都不是自己内心真正需要的。因而,大可不必因为眼睛曾进过霜,就满世界成了沧桑,努力过好每一天吧!看着这一路的风景,不也是一种享受。 如果有一天,你感觉累了,不想看各色各样人的脸,不想看世事的纷繁,也不想看天地间那份遥远,更不想看日复一日的单调频繁。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放下一切,出去走走,去感受路途中的景致,将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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