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游记（三）

吴砺

武夷山游记（三）

                                                                                                          (五)

在一个成熟的景区，游人被安排得像不断品尝饭店送上来一盘盘的菜似地去走过一个又一个景点。只是平时国内的景点游人众多，像你去旅游景点上人声鼎沸旅游饭店，大家只匆匆吃几口，很少品尝每盘菜的味道。但今天不同，如同坐在大饭店中包间餐桌边，就只有几个吃客，可以慢慢地品尝武夷山的风景韵味。

从“虎啸岩”景点入口进入一段平和的小山谷，一条小溪在山路右边。下午的阳光白炽，透过山道上方杂树，洒下不规则的亮斑。石阶路面潮湿，小溪在细声细语的流淌，一副典型的福建武夷山景区山路平和的景象。

太阳已西斜，从右边斜照到山路上方和西侧绿叶、树枝树干和地面，形成网孔状白炽亮斑。斑驳的绿色叶片，溪流声，鸟鸣声笼罩着平淡的潮湿的石阶山路，恬静安详，仿佛生命在这片刻会永恒------这种生命中瞬间的感受如甘醇的清泉从你的心中流过。

这或许只有旅游途中你整个身心放松时才能获得的青少年时才有的感动。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人类热爱在假日回到大自然中走一走。

右边可以看到一个孤峰与它右边山峦衬出一个窄V字型的白云蓝天，太阳在它树林的上方树枝之中发出白炽不规则刺眼的光芒‧‧‧‧‧‧

此刻谁愿意想到那可怕的死亡------我们人类每个人都会有的归宿‧‧‧‧‧‧

我想起了1916 年 “阿拉伯的劳伦斯”T．E．劳伦斯写给母亲的信中说的话：

“你知道，人几乎全都是大笑着死去，因为他们知道死亡非常恐怖，在它到来之前最好把它忘掉。”

呈V字型的小道被杂树和灌木覆盖了所有的天空，藤类占了相当一部分。天上细碎的蓝天，左边一股很小的泉水在台阶一侧发出轻微声响流动着，阳光照透照绿了部分树叶，如大自然绿色花豹的斑点，四面八方的虫子正在合奏一曲大自然的交响乐---------这种美很平淡，人类的语言无法表达‧‧‧‧‧‧

不长的山道尽头右侧出现约七十度坡面全裸紫褐色的山崖，太阳走在它的上方发出白炽光芒。这应当是虎啸岩景区的“好汉坡”。

从好汉坡回首对面，左边是一个如巨大倒放在地面上桃子状的山体，坡面赤裸，上面有如巨兽抓出道道竖直的伤痕，那一定是山顶雨水千万年刻蚀出来的水槽，如上午看到的晒布岩的岩面一样。右边的东南方山体缺口构成巨大V字型天空，V字型底部全是树，而V字型蓝天中间正浮着一片巨大厚实的白云‧‧‧‧‧‧

拾级登坡。仰望上方的道路，它是伸向天空的折叠的V字型。岩石上凿刻出的山道左边有人工特意刻出的五六厘米宽和深的导水槽，导水槽上方坡面湿潮，部分坡面被阳光照的白亮，而相邻石阶和下方的岩面却十分干燥，这真是很有创意的小发明。

走到约十层楼高处，可看到山右侧远处有几座钟乳石状孤崖，太阳正在山道顶上白炽地盛照着，不能正视。风吹得十分凉爽。

当山道右边下方坡面上出现第一片灌木丛。看到它们你会莫名地产生一种安全感：它们挡住了深渊般崖面下方的视野。如同人类的宗教一样：死亡的深渊仍在下方，宗教编织了一道挡光布挡在深渊方向的视线以减少人类对死亡的恐惧‧‧‧‧‧‧

这武夷山的岩石真是很独特，沙子、碎石和土粘在一起成了岩石，没有别的理由，只因在一起呆得时间长了。人类也一样，各种人群粘在一起太久形成的“岩石”叫国家和民族。

今天这“好汉坡”上几乎无人，你完全自由自在地登攀，而不是被人流推着前行。真是托前两天台风的福啊！

走到坡顶后，有一段平缓山路。一个刚上初中模样的女孩生气呆在路边，当父亲的抱怨地说：“没有‘小伶’走着路还要哭！”登这样的山坡对娇生惯养的上海小姑娘真是一种胆量的考验啊。

山腰上右侧有一段长长的水平山路构成的观景台。

观景平台的尽头是一座三米长小桥悬空架在上百米深的两个裂开山体间隙，美名其曰：“定命桥。”

从观景平台远眺，左前方辽阔大地上耸立着武夷山特色的一组不高孤立山峰构成的群山。它们像巨大沙盘上山体模型，一坨一坨的山体黑色崖面向右上方上旋，仿佛一组巨大的“麦当劳”快餐窗口常买的上面装有咖啡色奶油的蛋筒插在大地上，不过这里的咖啡色奶油顶上洒着绿色的“菜屑”。

我只想说这景色让我感到惊奇，而不想违心地说她很美，因为这黑与绿色组成的孤峰群正面似乎并不悦目，如同我们看到的现代艺术家们那些涂鸦般的画作。

回走到山腰左边山路继续前行。路右侧凹进黄色山崖的平台上，有几间低矮的木屋组成的小庙。这里土色温暖而干燥，小庙略显局促。

试想一个人或几个人常年住在这山崖的半山腰，内心是什么感受？当一个人彻底对人世间无常命运人生幸福失望而又不愿放弃生命，将一生寄托这样鹰巢一样远离人间小屋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打发时光，这是什么样的生活？

可以想象阴天的深夜，山下是绝对黑暗；风雨大作深夜一个人睡在黑暗的床上想什么？当晴朗的夜间，一轮明月升空照在山下寂静的森林中；或无月的夜空，银河穿空而过；或朝阳从东方升起照亮这小庙黄色山崖‧‧‧‧‧‧这是看破红尘后的一种生活，一种人生，一种的佛教思想护卫自己心灵的一生，你愿意接受吗？

或许佛教的深山庙宇保留对人间失望的人们对生命最后地眷恋，给了他们一个空间：尘世生活是一种生活，这样远离尘世的生活也是一种生活，只是最终都会是同一归宿，像流星划过夜空，最终在大气层燃烧后消失无影无踪‧‧‧‧‧‧

中国二千年文明几乎是孔夫子一人思想铸造，那就是强烈地热爱人间生活的入世的人生思维，而佛教进入中国后提供了那些入世不顺的一小群人另一种生活方式！

从小庙下山的路是一段悬空的铁制几十米长在向外前倾深崖上的楼梯。走下崖面，可以看出从这个崖面裂开倒下的另一面崖体上已绿树成荫了。仍耸立着的崖面倾角约100度，它与地面上塌斜了的另一部崖体构成一个倾斜的巨大V字型空间。

一路震惊地向山下走。山体下方可看到山体根部裂缝形成的巨大天然大厅。山体耸立的部份倾斜面估计有120度倾斜，有几层楼层高，而裂开脱离山体斜躺着另一部分崖体形成约三四十度一个坡面，山顶上有泉水正溅落到这斜面上，我们游客也是从这落下水帘的斜面上走进这个大厅。

走进这有上百米高两页倾斜山崖夹角构成的可避雨大厅，向上方看是扁窄的天空，向山下则看见山崖在天空中画出了巨大的弧形轮廓。倾斜崖面黄土色，十分干燥。厅中有长长平整的地面，土质干燥，游人可在石条长凳上休息。

我不由感叹，这大自然雄伟的弧圆形拱顶大厅可以与美国的优胜美胜的鹰嘴岩比美：一样地气势磅礴，只是风味不同而已。

走到山脚下，再次仰望这有五六十层楼高，估计倾角为120度黄土色雄伟的山崖，心里涌出的仍是惊叹。

沿着下山路走到玉女峰景点。台风带来的雨水使这里溪水太大，景点临时关闭。

于是乘车前往武夷宫。

（六）

已是下午四点半。再登“大王峰”体力已有不支，放弃。沿九曲溪走到水光石。

一段数百米公园路一侧摆放着上百盘山水盆景。一路平淡地到了溪边道路尽头“水光石”所在的位置。这是九曲溪边一个几层楼高的断崖，岩面呈新鲜的黄白色，上面有十多组红漆上色的大小不一组的摩崖石刻字体。

站上溪边小码头延伸到溪水中平缓的水泥斜道上。右边西方的太阳正在黄白色的薄云层中将西方一片不大的天空弄得赤金式发亮，东西走向的溪水水流声激悦。向东可看一溪浅碧的绿水，很有“一江春水向东流”的韵味和品尝绿茶般淡淡的诗意，而西面溪水表面的黄白色同西方天空黄白光亮相映。

这附近的“止止庵”因维修已关闭。有小道可登山，但时间己不早了，只能忍住放弃。返回的路上，淡白色的斜阳侵入溪边沙土小道，平淡中透出难以表达的淡淡的诗意。

继续向前，阳光已变成金色，斜照在上百平方米的路边绿色草坪、路边酱黄色的木质路牌和山坡的树林上，显得特别的明亮和宁静。

                                         

                                                                                                                                                                    吴砺

                                                                                                                                                                                                  2016.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