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假日行（二）
二O一七年一月二十七日(星期五）
早上六点三十三分。出旅馆，前往西湖白堤观看日出。这次十分幸运地看到了太阳在西湖上日出的全过程，并随时记下了一篇《西湖的日出》。
日出无疑是自然界最壮丽的景观之一。虽然太阳每天都在升起，但是让我们终生难忘的日出次数通常次数却十分有限。这表面上难以理解，但对我至少如此。这点很像我们一生会见到无数的女士，我们真正爱过的人却屈指可数……
同样，上亿上百亿上千亿的人一生都见到令人难忘的日出，可全世界留下的让我们印象深刻的关于日出的光彩照人的诗与文章亦是少而又少，真正是屈指可数……
从早上六点半到九点，我一直沉浸在西湖白堤光与山水天空交融的世界中，如在一个白日的幻境中……直到九点零二分才起身离开白堤前往苏堤……
走在苏堤的西湖边，你不由感叹西湖真正是人类永远翻不完的中国山水画……人类的语言描述她时，真正常感到无能为力……
人类对水有天生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始祖就是从水中诞生的，这种亲近感源于我们的基因记忆……
还有光，为什么我们人类会拥有眼睛能感受到光，能看到这个世界，这不是宇宙中最伟大的奇迹吗？
我们最终会还原成土、水和空气，可是这三种物质组成这样有如此灵性的动物和人类，这怎么可能？这也不怪我们的祖先创造神话和宗教，说我们是由上帝造出来的……
返回旅馆。午饭后准备前往宝石山。前不久听我公司的同事黄博士说，保俶塔是观看西湖的最佳地点之一，这些年来西湖我从未去过宝石山，这次准备补遗。
下午，来到北山路的西湖边。
西湖上有极淡的雾气，孤山此刻如灰白色水墨画式的模糊。天空云层黄白色不均，亦是一片模糊，没有边界。
北山路北里湖东角有蒋经国先生的故居，二层楼的院落，现在改为麦当劳餐厅。这其中含义十分复杂，既实用，又是广告，……
从北山路西里湖中段右转前山路，上宝石山，到达保俶塔下。
保俶塔为砖塔，无门无窗，实心塔，1933年重建。塔边有石碑介绍说：北宋太平兴国元年即公元926年建保俶塔，初为九层，后人重建为七层，45．3米高。＂保俶如美人，雷峰如老纳＂。
这座塔的风格独特，苗条身材远观如针尖立在宝石山的东端。当你在西湖的白堤上看保俶塔，她让你感到疑惑，为什么要在宝石山这个位置建塔？
宝石山低矮，若建一个像雷峰塔那样矮胖的塔在山上，会使宝石山显得更加低矮；若没有这个塔，宝石山东端低端弧线下降到市区似乎是一点身份都没有，视觉上和心中真的似乎少了什么……有了这个细细的尖塔，既不抢宝石山的风头，又让宝石山有了与天空对话的高贵，同时给西湖东端有一个与世俗的市区坚决有力切割的边界，似乎可止住西湖风景向尘世的繁华低头……不知这是我 “存在即合理”的解释，还是宋代那些园林设计的天才们设计思路与我心中感受一样……
走在保俶塔四周，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粗，似乎干巴巴的，少了西湖边的灵气……
朝南看，西湖变成了＂西糊＂，图像在微雾中过于模糊，只有白堤如灰黑色的粗线条横在我前面山坡上杂乱的无叶的杂乱的树枝丛中……淡黄色的湖面上，白堤分割西湖，平行南岸与北岸，南方的山则完全看不见……
显然今天不是宝石山山上看西湖美景的好天气……
在山顶向西前行。山脊上有一群裂开的红泥沉淀形成类似琉璃瓦坚硬的巨石块堆，只是不明白什么力量使它们裂成多块……
山道是在山脊梁上建的，我想象这山是鲫鱼背一样单片竖在大地上……
道路两侧的土是熟土，山上的树似乎也是不成材自然生长细高的野树……我觉得心里有点烦：这山上人类的气息太重，这也许是我自己的毛病：上山我就想看到原生态的荒凉……这对西湖边上的山是不可能的高要求！
不知这山上的树被人类烧过多少次……我看到上世纪二十年代雷峰塔与它所在的山丘的老照片，那山几乎是无树的秃山。或许百年前宝石山也是秃山？乱世山上树被烧光或百姓当柴火砍光过？因为我看到这些我不知名的野树与雷峰塔山上树很像……
这山是一个石山，只是表面有土壤和树木。有文章说，一千多年前，宝石山是秃山，山顶上岩石表面像红宝石一样反射太阳光……
当年宋朝宝石山上游人一定会比现在多得太多吧！因为当年老百姓走不远，而杭州却有百万人口，登山看西湖，应当很流行才对啊……
山道边裸露的岩石或山道上裸露的岩石让我想起海边海水冲刷打磨过的岩石表面。这山顶岩石表面似乎是在海水中泡过冲刷过……
路过山梁上新建的＂朝阳亭＂，有碑文介绍说：古人曾在这里建＂初阳台＂。古人认为这里是观看西湖日出一个最佳地点之一。
真应当起一个大早，体验另一种西湖日出的景色。这是登高看的出太阳会人地平线升起，西湖会是地面上一而巨大的镜子，湖南面山峦亦会是另一种图像……
同一个景区不同位置看到的日出往往意境大不相同啊！只是这冬天到这山上，得天未亮就要上山啊！或许夏天天亮得早，来这里看日出更可行。
继续前行。山岗上的风吹得很有些凉，现在西湖完全看不见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雾。实际今天雾不算大，但远景是看不到了。
走在宝石山，你会想，这山似乎与西湖没有什么关联啊，这与走在福州的山上没有什么区别啊，尤其雾气挡住远景时。
从栖霞岭下山。有两个练武的人正在很陡的山道中上下快速移动步伐，汗水洒湿了台阶。
回到苏堤。
孤山和湖中小岛此刻如加了一个柔光片，湖东岸则完全看不见。水色浅青，天色灰白，水天交界处并不明晰。
西里湖西岸被薄雾雾化成平板化的剪影，只有靠北杨堤一侧的水杉树如倒放梳子一样还能看出成排针状分布。水面靠西岸部分如宽带打毛的玻璃，而朝南一端的湖面则如整块的毛玻璃……
雾气将湖对岸突然拉近了，西里湖岸后面的山峦及一切都消失了。这西里湖此刻变得完全陌生了……
西湖的美很大程度来自雾和水气……她们是西湖景区最出类拔萃的大自然的化妆师，而是经过她们化妆后的西湖，在晴天阴天早晨中午傍晚不同季节不同观看位置和角度形象变幻莫测……她们简化了西湖的山与树林，略去细节，使之成为大自然水墨画中一片单色影子和带子，使之成为简单色彩块的搭配和拼图……任何只在西湖边住两天或走几圈的人说他看过西湖美景都是十分可笑的，西湖的风景要长年住在西湖边慢慢的品味……或许大部分时间她心情并不好，你看到的她十分平庸，姿色平淡；你只有与她相处一段较长的时间，才会多次见到她容光焕发光彩照人的时刻……
一亿旅行者走过看到的西湖或许就是一亿个不同的西湖……
文字和图片中的西湖，或许与你匆匆走过看到的西湖或许天差地别。西湖有万张不同的面孔，你看到的西湖那一刻的形象或许我就没有看到过……
二O一七年一月二十八曰（星期六）
（一）
早上6：48。出旅馆。
走在武林路街道上。天空土白色，没有一点云丝。我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不知天上是无云，还是被灰白云层均匀覆盖。
路上少有行人。昨天登上了宝石山，才知西湖真实的魅力所在：宝石山人走多了，土就变成了熟土，就少了灵气，而西湖是水组成，而水总在流动，水是青春永驻，宋朝的人看到的水与我们看到的水形态并无变化，尽管此水非彼水……
7：05。到达西湖北山路一侧。湖面有点波浪，而南方的山峦几乎看不见。西湖东南岸长条黑绿延伸到水面中，与白堤形成不对称的八字形……
7：09。太阳从东方杭州市楼房顶上露出巨大黄红色蛋黄般的圆盘，天空几乎没有一点光泽，只有太阳的上空有极淡的黄白色。
湖面像紧硼的薄丝绸，亚光。太阳在水面上拉出长长水红色的宽带，直达我所在的断桥边。
西湖又开始了一个平凡的晴天。
南方传来鞭炮的响声。
太阳仍是如无光的大蛋黄悬在水面上方一丈高处，水面上黄红色光带如指针一样指向我……
只有一两只大型黑色水鸟不时地打破湖面上的宁静，扑打着翅膀贴着水面飞起，或从空中砰然落入水面发出一声碎响……
西湖水面形成湖边与白堤相平行的水面，而西端两个湖心岛变成一长一短的黑线。南方的山色极为浅淡，只因为你知道那𠆤方向有山，才会吃力观看发现她们的幽灵般的影子……
这伟大的西湖一个宁静的早晨……
从这里看，太阳在水面上的倒影光带将西湖分割成极不对称的两部分，右侧的湖面宽阔得多……
7：21，太阳已变亮，那黄白色的圆盘你已不能直视太久了……它水面上黄丝带己成晃动着的断带……哦，这断带靠岸边一截变成一个有张角的喇叭状，如粉金的涂层刷在水面上……
西湖，青春永驻的湖！我对你辽阔平静的水面和空旷的东方天空不知说什么样的赞美词，只有无言地向你顶礼膜拜……
哦，我迷上了你冬天辽阔的东方天空，还有湖面上漂浮着的静谧……
天空中有三道与白堤相平行的喷气飞机不知什么时间留下的尾迹。
7：27。水面分为两种颜色：靠湖对岸的是微黄表面，细密的宽带绕岸而行；而我近处的水面则是无波的镜面一样的水面。
白堤将视觉的世界一分为二，朝东南方半个宇宙空旷无限，只有湖岸如水墨色带子在这半个宇宙的下方拖着长长的暗影，它在东南方中断，两个小岛为水墨色断带如粗大毛笔划过，中间两处断了，跳了两下……而那东南方的山完全如幻觉，不存在般的清淡……
仿佛宇宙这球体被通过球心相互垂直两刀切成的四分之一，你就站在穿过球心的棱线圆心的位置，看着这四分之一的球壳，湖面是它的一个切面……那个孤独伟大的太阳，只是粘在这宇宙粉黄白色的外壳上，还有它水面切面上两段金色白炽的反光带……
世界上没有比白堤更伟大的发明了：一个笔直的低堤坝将世界，不，将地面与天空同时一分为二……现在东方无山的辽阔与水气掩去东南方山峦保证了天空伟大的单一，让太阳独享光荣，天空与水面只是衬托……水面变成了宇宙最伟大的舞台……
七点五十二分。我的心变得很宁静。
太阳在湖面上的反光在远处变成了一群细密游动的金点，而在我的附近水面上，它变成了一串金片耀眼地晃动着……
这是我第二次观看西湖白堤上的日出。
白堤上的日出因为单调空旷而呈现出伟大，它将平凡的水面扩展到人类精神宇宙世界中……生命会老去，山可以老去，唯有这水因为单一简单而永远年青……
你站在此刻的白提上，心中世界变得空明，不再有任何杂念……杭州市无数的人不见了……世界上只剩下太阳，水，天空……
白堤上日出己上千年，亿万人走过这里……
千年以后的日出，一定还会这样年青……只是那时的我们早已成为西湖水和空气的一部分，或极微少的部分……阳光照在我们的后人身上，不知他们会不会还同我一样赞美这白堤上日出时分辉煌的一刻……
吴砺
2017.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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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1 10:4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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