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天城

小小读书郎

       总务处、男女生宿舍、玻璃房、生物实验房、饲养场、园中园、图书馆，这都是或大或小的园子或院落散布在天城的各处。往日居天城，是没有谁不在说着和知道的。此外，尚有数量颇可观的菜园子、果园子、池沼、隙地与空阔的操场。天城校园，它的“园”的氛围是远盛于“校”的氛围的；虽然现在满眼是腫趾相接的学生与陪读，俨然皇皇大校矣，真可谓实至而名归。
        方头方脑、重檐厚顶的苏式建筑，筑自1956年复校时期。1956年的天城，虽是复校，但就政府论，不啻是桐城解放后新开办的第一所中学，自当看重，人、财、物投入充足，1958年之后开办的新校自是不能比的。单看这批筑成的校舍你就可知道，虽不能说奢华，但造得中规中矩，苏式风格尽显，堪可入流。此外，校园中尚有大批串枋褐瓦、木柱石础的中式校舍建筑，这是民国时代天城初中所筑校舍的遗存。后来，我更进一步知道，这中间相当一部分应该就是被唐鸣珂先生视为是“前人汗水”的筹备仓3000余石仓租的物化。（注：唐有遗文刊于《安庆文史资料》第18辑，安徽人民出版社1989年11月版。言“民国35年，即1946年，民国桐城县参议会副议长张护棠力排封建士绅把持赈租，改用其款办起天城中学，该校办到今天越办越好，这虽是后人的努力，前人汗水也有关。”，前人：当指张。）
      “苏式”多是教学及学生生活用房。教职员工生活起居用房，几乎全是筑自民国时代的“中式”，偶有用作办公之所。校园校舍，一例整洁、大气，所不同的，每每晨昏朝夕，重檐厚顶的“苏式”中，漫溢着的，不仅是雪白的日光灯光，更多是紧张、活泼与静穆；一方方、一排排民国时代木柱石础、青砖褐瓦分隔覆盖之下的时空，让人记住的永只是恬淡、质朴与澹远。
       学生招自县境各地，教职员工则由安庆专区各处抽调组成，经历各异，成份复杂。自然不尽是‘科班’的师范出身。C先生籍贯望江，1949年前后肄业于国立中央大学经济系，1950年代初任怀中教务主任，1956年调入天城教授数学。W先生旧家是桐城城关的地主，桐中初中部结业，1930年代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毕业任国军团副。1940年代考入上海警察学校，他是民国望江县政府最末一任警察局长。H先生毕业于中科大近现代核物理系，因同窗的原因，来天城教授物理。L先生写一手工整漂亮小楷，他原是旧法院录事。直至一天，他独自突兀地踏上自杀的末途，我们才知道，他真实身份是国民党中统。Z先生1948年毕业于桐中高中部，张英后裔。1956年任教天城，后任生物教研组长，他的生物学教学知识的获取，几乎全来自他的自学。
       祖父居沪60载，近90岁才与我们同居天城。他一生不改孤傲性格。我们廊前有路灯一盏，每晚自习后，昏黄白炽灯下必有两个儿不高、肌瘦面色黑黄的男生靠着檐柱温习功课，祖父不堪其烦。两个男生中的一个，当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华。
      祖父幼时，大概在民国初年罢，就已来过天城，当时，他一位表兄正就读于此。1930年代，时任天城校长的J姓先生，他是相识的。这位J姓先生早年毕业于复旦，起初在天城只是执教，从教员、教务长、一直做到校长，前后共九年，直至1938年暑间死在校长任上。他的前任校长是姚子素。
     “四围环以土城，城外环以水濠，自然天成，风景绝佳。”这是民国档案中对天城校园的记载，几近完美。天城旧时有四景，曰：濠荡烟柳。曰：梵境疏钟。曰：天池映月。曰：重城暮雪。自古有之，亦或是哪位好风雅的先生的私制?我终不能知道。但这一说法，至迟，在民国时代的天城校园就有人在这样的说着的。
       本想以“说不尽的天城”作这篇拙劣文字的标题，可又犹豫了。原因有二：一，天城本就是说不尽的，何用多言。如天城这般的学校，多是说不尽的，何止区区一天城！乃为次。故弃之不用。在此做一个说明。

南风醉

天城旧时有四景，曰：濠荡烟柳。曰：梵境疏钟。曰：天池映月。曰：重城暮雪。

拜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