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厦门的海边（三）
（三）
办好旅馆手述，自然第一件事就是立即去海滩看日落。马路是沿着会展中心展馆最南侧，过环岛马路，即到了会展中心的海边沙滩。
前些年，会展中心海边并无沙滩，只是二米高的海边草地，现在将这片海边填沙改造为沙滩真是不错的选择，否则站在海岸上看这片浅海会使游客处在同大海心理十分隔骇状态……有了沙滩，游客自然与这片海贴近了……
不宽东方海面对面就是扁扁长长的但变得十分有名的大金门岛。可这片沙滩上现在挤满了大人孩子，十分混乱状态，我不免感到心烦意乱……我本能地朝南面沙滩走去。向南走了一段，游人明显变稀少了，听着海浪在退潮后的海底沙滩上发出的连续的沙沙声，心才静了下来……
现在是下午6：03。近似南北走向的沙滩边，海水一字排开。海水有些黄，海面扁平，几角视角，只有远处海平线附近才是微黑的碧色；月亮是大半圆，海面上方约40度角高。
海面靠南方对岸路灯亮点排成了一条亮线……这新做的沙滩倾斜角小，差不多大五十米宽，让人很放松休闲……
西方的天空没有完全暗下来，有一片一片淡灰色云片朝西北方向移动，云儿不多，西方天空有淡淡黄红的，有浅灰青色的，看着它们，忽然心生流浪者异地飘泊他乡的感伤……这天空用文字表达还不直观的话，若你看过西方印象派画家莫奈《日出的印象》，画中水红的天空就与此刻的天空很像，不过那画的是平淡的日出天空，现在我看的是落日后黄昏时分西方的天空……
我继续沿着沙滩向南方行走，一直走下去可以走到厦大白城……
那黄昏时的天空，西边仍没有暗下去，但让人很陌生……现在沙滩右侧出现四五幢高层居民楼……左边是黑油油的海面，对面是稀稀的几个小岛海岸灯光线条浅画出的海面轮廓……
6：18，西方天空，靠南侧半边是淡青白、淡淡的紫蓝天空，靠北侧半边是淡淡的粉黄天空和云片……沙滩被桔黄色路灯掠影扫过，而东方的海面幽幽的浅黑，沙滩两侧两个世界……
我想起了十九世纪俄罗斯风景画家列维坦画的《晚钟》……世界沉浸晚霞淡黄色余光中，天空静谧，明净，清新，辽阔遥远，云层雍容温暖的调子中透出一丝金色的忧郁，尤其与东方暗色的海面相衬……这是我一生似乎前所未有的体会……温婉明净，静穆肃华……
当你静下心来时，世界的美就漫漫向你展开……
6：28，西南方天空微青蓝，泛白，从淡黄红色的云块空隙中透出……
右侧沙难上方林带使沙滩落在路灯的上百米宽的暗影之中……
6：32，走到“一国两制统一中国”牌子的沙滩区……
东边海面另一侧金门岛海岸灯光线有三十度视角……月亮在海水中有一条宽宽的浅浅的反光带，通向东方……这是人生前所未有的体验……从未在厦门岛内海滩上体会过月光……海浪很平稳，被西边环岛公路上路灯映得极微微黄白色，一段一段地以一层或二层徐徐向沙滩漫过来，随即消失在平平的沙面上……
这沙滩令人感动的向前斜展……这种漫步在月光下海边沙滩，似乎是平生第一次，海面黑色的色泽浅淡，月光下海面宽广，深远……厦门海第一次向我呈现她的月夜……
继续沿沙滩南行。沙滩暗淡，不时见到孩子们挖出的沙坑……左侧是海面，右侧是厦门岛陆地，她上方不多的云总是被城市灯光映得淡黄红色……东方海面上方的云朵很正常，淡泊的淡白色……
6：44，海滩上几乎都没有游客了。正前方沙滩一个游乐场灯光照过来，沙滩掠过一点若有若无的亮……
6：47，走到游泳场，三只灯照亮带保护网浮的海水，有几十个孩子和大人仍在夜色海水中嬉戏。
继续前行。一片云朵掩住了月亮，仍能透过云看到月亮，但海面暗了下来……
月亮再出来时，已是6：55，我来到了今天见到的第一座排洪管人造礁石块上，这里是沙滩上的观景台。
7：05，海水开始涨潮了。我来到海边一个孤立的五六米高长约十来米的天然礁石边，一个年青女孩背着旅行包坐在礁石上望着月光下的海面……
我也十分小心登上了这块有些陡的巨石上。正东方向，海浪上月光形成了宽宽的细白亮点大道，有海风连续吹过脸颊，前面还有年青姑娘背旅行包坐望海面青春的背影……
7：13，从这独特大黄石下来，沿沙滩继续前行。平淡月光下海面夜景很清淡。我想起了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诗句，显然这“滟滟随波”的海上月色是极清淡的景色……
来到第二座排洪人工礁石上，这些礁石顶端总有一米高带链条水泥柱。海浪击在礁石顶端，月光水道延到礁石边，低调，不安地涌动，似乎很宽广……偶尔莫名的有二三米高的细白水柱从礁石端面升起，惊醒沉思中的你……海水在礁石侧面不规则地咕啰着，不满地轻拍着礁石侧面，提醒你注意到它的存在……
前行。三座孤石半掩在淡漠月色下的海水中……今天傍晚是从乱纷纷人群中开始沿沙滩海边行走，很快进入了海边的恬静的月夜中……
7：24，又是一片灯光，又见一群孩子在沙滩上挖坑。没见过大海的孩子，最爱的挖沙坑，实现自己在世界上第一次改变世界的本能反应……
北面海水幽蓝的黑色并不均匀，渐变，远处更暗，月光将海面分成了两半……海面看上去像巨大薄圆片平坦放在地面上的小半圆切片，一二十片淡弱孤灯亮点清晰地标出那扁圆孤线的边界……
我的大脑现在什么都没有想，宁静到停止状态……
走到横断沙滩第三条人工礁石上。月光跟着我走到了这里，海面上海水微黑，这时月光在颤动浅黑绸面般大海上激动的颤动，充满着性感的诱惑力，如年青女人的丰满乳房在跑动时的紧身衣中上下颤动起伏……
礁石上没有沙滩的隔离，左边海水轻漫过一处与海面齐平的暗礁，很暗的白浪，仿佛海水女神在偷偷轻吻着恋人的面庞……
海水再次无声轻抚礁石一半面庞，又轻轻退回，礁石上的水渍反射着月光……我为这块水中礁石迷住了……这与海水齐平礁石偶尔暗白轻浪闪过，又像夏日远处夜色中微微闪电亮光啊……
前行。海风温温的，变强才有点凉意……行走在厦门岛的沙滩上，左边是月夜中的海，右边是陆地，左右两个世界……
西北方厦门岛上空一片黄雾般云层，而西南方上空的云是淡青白，那是那片地面上灯是白色的，只有正西方向天空反而是暗的，现在无云……
现在正上方可以看到夏季大三角的星座，最亮的是织女星。我手机上有我家小子帮装的识别天上所有星星的软件“Sky Guide”，只要手机镜头对准一颗星星，天空所有位置的星星名字全标出了……神奇的现代人类……只要不是傻瓜，只要看手机，似乎天下事无所不知了……
7：54，到达第五座人工礁石，有人在礁石上夜钓……
到达第六座人工礁石时，我决定退出沙滩，结束今天海边漫步。手机显示我今天走了八公里……走在沙滩上，是很消耗体力活动……
走上环岛的公路上，隔着宽宽的沙滩看海，海面是浅灰幽黑的长带，海面与天空还是可以分得清，几串灯光散布在海天分界线上……
月亮升得更高了，海涛声一声一声传过来，那浅灰黑色大海真是纯极了，美极了……
我骑上自行车，开始返回旅馆。向北行驶。现在海面转到了我的右侧。右侧，一片草坪，一长条月光中的暗白色沙滩带，一长条暗墨色海面带，浅亮的天空，一两片浅白的云朵，大半个月亮……世界上最浅的海边月色，还有脚下方暗红的自行车道……生命的美，如夜来香在幽幽的夜色中绽放，她无比伦比的幽香浸透了我整个身心……
你不由惊惧，这么美的夜色之后，是不是明天生命就要结束了……
吴砺
2017．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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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18 11:4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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