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厦门的海边(十三)
二O一七年十月四日(星期三)
(一)
早上5:00,出门,天仍是全黑的。大街路灯上方的天空中稀稀有几颗星星。
5:15,快到会展中心南侧展馆时,看到了东方的启明星……
不错,今天早上能看得到一个完整日出……
人类热爱在风景区看日出日落,这是天性使然。日出日落是大自然最壮丽的时分,也是天空色彩最丰富的时刻……只是我们平时在自己生活的环境中,反而很少注意日出日落,更多是熟视无睹,多因事务在身,没心情细看……如同我们青春学生时代很易被诗歌感动,但走向谋生的成人世界,极少有人再有心情拿本诗集细细回味……
只有我们在旅游时,大家大都变成看日出日落的积极分子。一是人多有气氛,看风景时容易静下心来进入角色……如果一个普通漂亮的女生走在大街,大家大多不会太介意,但是,如果一个行人说她是世界著名的影星,大家很易围观,越看越觉得漂亮……美平时会被人忽略……
路上已有几位早锻炼的大妈大爷……有清洁工阿姨在扫路面……
5:25,到达会展中心东侧的海边,东方己初亮了……
启明星在东方锐利而明亮。
东方海平面一丈处有微灰黑云,云上方微红,天空在一小段海平线上呈现弧线……
海浪在海底上沙沙地连续发出磨擦声,而不是通常的有节奏的冲刷海岸声音……
整个沙滩几乎一字排开,基本上是南北走向,朝南方向显得十分辽阔……而朝北方向两千米处有伸向海中陆地码头中断沙滩……
海对面的金门岛海岸边路灯仍亮着,约有10度视角。而东南方向整个海平线上只有稀稀散落四五处灯光光点……
沙滩有近十多米宽退潮时海水洗平坦向海面顺斜的半干半湿的沙面……
海底有数十米宽不平的浅水滩,海浪在这浅水滩上仍然沙沙的洗揉着,它上面的海水带着浅灰泥浆色……
5:34,东方天空依稀记得可见三道光芒,淡黄色,呈扇状分布的光芒之间天空淡青色……东方海平线上有一丈高淡灰红云长墙……
东南方有三长条淡灰黑云片,如巨大的毛毛虫……
正东方有四五朵小块灰黑色的孤云……
5:37,启明星快看不见了。
这是一个平常平淡的海边早晨,沙滩上有十多个零星散落的同我一样起早准备看海上日出的游客……
5:39,天基本亮了。
海水呈现出极弱的微碧色,海浪自东涌来,海风却自北而来……
5:42,天大亮了,对面金口岛海岸线上的路灯己变淡了,点点如针眼般的细小……
我现在站在伸到海水中排洪管道人造的礁石顶端,现在海风从东方来……
5:44,现在东方的光柱几乎都消失了。
东方天空是清淡的桃皮黄白色,微泛红,而它上方有稀稀水泥渣块般的数十小块云朵……
你现在能看到前方十多层横浪自东方向你脚边沙滩平缓移来……
正东方一丈高云墙变得极淡的灰白色,与天空几乎分不清,只有云上边缘有一水红糊糊的长条,而它上方向南浮着一组灰黑大小不一的云块……
5:51,耳边响起的仍是海浪洗刷海底的沙沙声,几十个模浪漫过浅水海滩的声音……我身边有三个男孩被风吹得叫冷……
今天日出平淡……
5:54,东方有一长条云的水红色变长变宽了……大金门岛扁长中间细灰黑色条带浮在海面上,现在它上面的灯光全消失了……
东南方向九十度视角中有三个孤立的小岛,而南方的海对面的山峦长带色泽极淡……
天空仍很平淡,从东向北天空中有点淡黄的云片……海边现在有几十个青年人等待看日出……
今天早上海平面一长列稀稀青灰色云块成了主角,如沉思的一组哲人,又如浪迹天涯的流浪者……
视野中不知什么时间冒出了三只小渔船……
6:01,太阳仍未出来,一直呆在东方海平线上那面黑平的云墙中,云墙上侧中间现在有一极淡的红短线,估计太阳现在藏在那里……海水大部分有微白的反光,靠天际处微黄碧色……
现在正东到东北约45度视角有不连贯淡黄的白色薄云,还有一直青灰色的小云块浮在离海面不高的天空中,寂寞,永恒不变向南缓缓的飘零……
6:07,东方云墙中上部红色线段变得更红了,太阳快从它下方出来了……它的右上方有一块云真是像极头朝北的昌鱼……
6:10,太阳仍在云层中,久久没有出来……云墙中间红色云线消失了……再露出更浅淡的一条……
天空正中无一丝云影,而西方天空呈青白色……
今天早上太阳难产了……
6:12,那长条云中上半部出现了下三角形黄亮块,再消失,它更上方的天空更黄更亮了……太阳今早与我们捉起迷藏,一直在戏弄我们……
海水现在有点黄红色……东方那长云终于有了蛋黄色的太阳的上半部,不断上行,终于跃出大部分面庞……几乎在瞬间,太阳黄亮得难以正视……椭圆形……海面上海水黄黄的,卷起了反光的蛋卷条列阵……很是壮观……
太阳悬空了,一丈多高,金黄,白炽……而它的背景天幕淡淡的均匀的黄白色,更上方的天幕是青白色;太阳右侧有一长条灰云,不过微微的黄……
海水带微白的反光,中间有黄色胶质的反光带从东方伸展过来……
大金门岛上青灰色山影带着微微的棕红色扁长的一段条带浮在海面上……
海面艳艳白亮,海水有点淡绿色丝绸光泽……
平和,空旷,洪荒……太阳这个地球上的主宰,此刻极为淡定……
太阳上方有一片黑云……突然云下方挡住了太阳,那儿云片变白炽……
海平线尽头看到了极低的长条地平线上山影……
太阳上方一片云如一条鱼浮在上方……这云使太阳不太孤单,云与太阳之间是淡黄色的空间……
现在海水很美……微白泛着绿色……
6:25,现在太阳上半部陷入云层中……
6:27,太阳现在落入头朝南飞鱼形状的云层中……
云与海平面之间现在呈现出黄白色长长的天幕……
金门岛现在沉浸在淡黄色的光辉和光雾中……
整个向东海面如熔化的锡水表面,亚光白亮,只是微微起伏颤动,整个朝东的海水如落在巨大的熔化锡水大锅中……
挡住太阳的灰云与大海之间黄色空间明亮……
太阳在云隙中露了一下脸又消失了,而这片长云下方天空因淡黄白光芒而显得透明……
现在云层有些像浮在空中的一顶皇冠,下方是放射状的黄白色天幕……而金门岛再被罩在这一片黄白色光芒之中……
时间似乎是凝固了……今天早上漫长的日出……
6:36,太阳在皇冠状的云层中闪了一下再消失,又很快云层空隙中露出,全白,梦幻,纯粹……再入云中,变成天空中银盘,亚光,再入云层……
东方天空上部淡青白色,平静,美艳……海水仍是锡水一般,只是天边的地方无光泽……
当太阳再次出现时,如胶层光通道从海边一直通到海平面尽头处大地的浅色调的细线边……
今天的太阳是宇宙中的智者般的平静……
6:41,己与太阳共处了半个小时,与大海和不多海岛共处一个小时了……
海水开始涨潮了。
云儿朝南飘走了,太阳整个滑了出来,更亮,海面上胶质光大道通向他的下方……
今天的太阳是老年睿智的平静的太阳……
你站在人造的礁石上,你与太阳之间只有海水海风和空旷的东方……海风吹在你耳旁……
现在一整块云挡住了太阳,整个云片燃烧般的白炽……海面上阳光大道中间部分暗下去了……
又有一小片云挡住了太阳……天空青白色……这是贝多芬贝九交响乐中太阳,比贝九交响乐的太阳更平静,人类还没有人描写过,除了今天的我……
不时有小片云块路过东方,调节太阳亮度和海水中阳光大道的明亮度……
6:48,两艘小渔船在太阳下方的海面上一片光亮中漂过。海水连续涨潮,不断抚摸着人工礁石的端面,近处海水如洪水时河面一样黄泥浆色……大海中胶质光道现在特别的明亮,挡住太阳的云儿走了……只有下方的流浪者般的碎片缓缓的南移……
我仍无法从这拥有光晃晃的阳光大道的海边离开……海风阵阵……
这是我静静的站在伸向海水中一米高的长长的人工礁石上,与太阳大海海浪海风相处的一小时,站在一头巨鲸般的礁石上的一小时……海风在耳边呼呼响着……
6:54,今天的天空似乎是我从未见过的天幕……太阳上方的天幕淡白微微的泛青,平静地泛着极纯粹的诗意……
清早一道看日出的青年人几乎全走光了,他们肯定回去吃早餐去了。而我仍不愿离去……
今早大海并不让人感到孤单,世界是充实的——你有独自在宇宙中和天地大海共处时的充实感,并没有通常希望看到的壮丽,但辽阔宁静……这一片世界完全属于你的……
太阳再次被一片云半掩没,云儿自己也变白了……
今天早上这些云儿一直存在,不时地拂过太阳面庞使之不过于刺眼……
海水第一次浸过我早上一直站立的巨大鲸背状的人工礁石,不平礁石上的积水反射着太阳的光亮,这头一直陪着我的巨鲸,此刻头朝东,似乎已急不可待地准备要游向大海了——哦,“鲸背”上一片光亮,那是海水再次漫过后的稀稀的反光……东方的云朵仍向南漫漫前行,不时与太阳碰面一会儿……
我前面的白炽海水光通道亮起,变暗,不断明灭,它占住了我整个的灵魂……
海水不知什么时间不再沙沙的响,而是变成一阵接一阵洗刷沙滩有节奏的声音……这是大海从未停止演奏过音乐……我今天只是像独奏乐器一样为你描述了一个多小时的海边日出……
7:07,太阳依然和他的海面上的海光大道时明时暗,我要准备离开了……回头向西,回市内……不知什么时候在淡蓝色的中空,出现了大批向南驰飞的淡漠的白云……
真的不愿离开,悬在东方青白色天幕云儿和在宽阔的海中铺出的通向天边的白色胶色大道对唱……
海风仍呼呼地吹过我的耳边……
当我走到环岛马路边,最后一次回首今天的太阳和他的大海……他右边一块灰白的云块刚刚离开他,前方大海巨大一片白亮……大金门岛依然宁静地伏在海面上……太阳,这宇宙之神正在极青淡青白的天幕中,高悬,宁静,独一无二……
吴砺
2017.10.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