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群山》(二)
“二十世纪下半叶,尤其是后二十年来,美国文坛上兴起了一种新的文学流派——生态文学,它以描写自然为主题,以探索人与自然的关系为内容,展现出一道亮丽的自然与心灵的风景,有美国文学史上的“新文艺复兴”之称。它已经成为美国文学的主要流派,堪称美国文学中最令人激动的领域。P’001
作为一个文学流派,生态文学的源头是英国博物学家和作家吉尔伯特。怀特的《塞尔朋自然史》。美国作家亨利,梭罗、约翰·巴勒斯、约翰,缪尔、玛丽·奥斯汀、阿尔多。利奥波德、雷切尔。卡森等继承了这一传统,使之延伸到了美国。生态文学之引人注目,不单是因为万物关联的深刻思想,对当下人类困境的触及与揭示,更在于它形式上的新颖和独特,它主要以散文、日记等形式出现。其最典型的表达方式是以第一人称为主,以写实的方式来描述作者由钢筋水泥的文明世界走进荒野冰川的自然环境时那种身心双重的朝圣与历险,是将个人体验与对自然的观察融合无间的结果。
生态文学也有其自身的发展历史,它从开始时偏重科学考察的纯粹自然史,逐渐过渡到将文学的诗意与科学的精确结合起来;由早期的以探索自然与个人的思想行为关系为主的自然散记,发展到当代主张人类与自然共生共存的生态文学。P’004
“在晴朗的春天,穿过迷宫一样的海岸山脉,爬上任何一座与旧金山遥遥相望的山峰或者山口,一幅最为壮丽动人的加州全景画卷就会展现在你的眼前。脚下是沐浴着金色阳光的中央山谷,谷底宽阔平坦,百花盛开,湖床一般的沃土向南北延伸,直至天际。山谷东部边缘上耸立着几英里高的内华达山脉,它气势磅礴,横卧在山谷边缘上,犹如晴空中一块光滑、平静的积云,它的色彩是那么壮丽辉煌、灿烂夺目,似乎不是披上了一层金光,而是本身就是由光组成的,就像某个天国之城的城墙。山脉从上而下覆盖着银白色的积雪,积雪带下面是蓝色和深紫色地带,标志出森林的边际,沿着山脉的底部,又有一些带玫瑰紫和黄色的地域,那里是矿工们的采金场和山脚花园。这些彩带和谐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美如彩虹、坚如磐石、光芒四射的屏障。P002
在春光明媚的四月,我第一次从帕切利山口顶峰欣赏到这壮观的景色。几乎无人涉足或开垦过的中央山谷还是一片毛茸茸储量丰富的金矿层,山体的彩墙光辉夺目。那时我觉得,这一片 山脉不该叫做内华达山脉或是雪岭,而应叫做“光之山脉”。在内华达山脉之中生活了十年之后,我依然为它的壮丽而欢欣、惊我沐浴在华光之中,在雪峰之巅欣赏清晨的日出,午时的树林、岩石和积雪的光芒,高山辉映的红晕,还有那无数飞流直下的瀑布,喷溅出彩虹四射的水花。对我来说,这“光之山脉”依然是我所见过的最美最神圣的山脉。P002
在许多地方,尤其是在山脉西侧的中间地段,主峡谷渐渐形成开阔的谷地:美丽的树林、草场和鲜花盛开的灌木丛犹如人工建造的园林。两侧高耸、绵延的谷壁形状和结构变化万千,无数狭窄的平台和阶梯上长满了各种蕨类植物、开花植物、橡树和冬青。欢快的溪流使景色更加生动而充满活力,它们从阳光普照下的悬崖上飞流直下,溅起白色的水花,汇入峡谷中静静流淌的闪着银光的美丽河流。
这些约塞米蒂式的园林的谷壁是由巨大如山的岩石构成的,又部分地被小峡谷和侧谷隔开,岩壁正面非常陡峭,从一个水平面上紧密地叠在一起,以至于整体上看,这些岩石围起的谷地就像顶部被阳光照亮的大礼堂或寺庙一样。每一块岩石似乎都散发着生命的光辉,有的泰然自若地向后倾斜,有的垂直或几乎垂直地耸立着,几千英尺高的峭壁顶端,若有所思地超出周围的同伴,迎接着风雪与晴和。它们看起来似乎明察秋毫,却又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透露出可怕的庄严与永恒,同时也展示出最脆弱、最短暂的美丽。它们坐落在松林和翠绿的草地上,山顶耸入云端,沐浴在阳光和流水之中,年复一年,崖顶白云缥缈,雪崩奔腾,山风凛冽,仿佛大自然把它的瑰宝精心聚集在这些山的大厦中,把热爱它的人吸引到怀中,与其最信任最密切地交流。P004
每到冬天,雄伟的内华达山脉的高端部分和中央林带都盖上了厚厚的白雪,甚至山脚下有时也一片银白。那时,整个山脉看起来就像一面由最纯的大理石构成的巨大倾斜的墙,原本粗糙的地方也变得平滑起来,白雪轻轻地掩盖了一年中死亡或腐烂的残骸,地面似乎和天空一样洁净。尽管白雪从云端降下时静默无声,可一旦落在岩石、树木和草地上,这温柔的雪很快就会发出自己的声音!积雪雷一样轰鸣着从高处滑下,聚集成雪崩,当它们从山坡上滑过,会形成一排排长长的丝绸般的飘带,和盘旋的晶莹的烟尘,真是一幅辉煌景象。P007
从惠特尼山顶峰只能看见花岗岩。远远望去,无数山峰仅略低于惠特尼山历经风雪的峭壁,像森林一样成群结队地耸立着,被深邃而险峻的峡谷隔离开来。P007
植物和动物抓住时机,紧紧追随着后退的冰层,迅速地把新生的地表装饰得生机勃勃。松树排着茂盛的长队向被阳光烤热的冰碛(即冰川沉积物,过去称为泥砾层)进发,只要土壤条件适合,它们就占领它并定居下来;棕穗的莎草装饰着新生湖泊的边缘;新生河流在废弃的冰川河道里奔腾;在光滑的穹丘下百花盛开——随着土壤的迅速肥沃,温暖湿润的土层为大自然众多嗷嗷待哺的孩子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无论大的、小的,动物还是植物——老鼠、松树、旱獭、鹿、熊、大象等等。大地魔法一般迅速繁荣起来,年轻的树林里有了鸟鸣——随着时间的流逝,各种生物日益热烈、甜美、丰富,而不久前,高大的内华达山还只会引起人们对死亡和荒芜的联想。P011
思忖着这些空中花朵的工作成果,很容易把它们想象成是有生命的:它们是肩负着上帝神圣之爱的重任,被派到山脉矿山中工作的使者。它们默默飞过漆黑的天空,盘旋着、闪烁着,来到指定的地点,似乎已经互相商量过了: “来吧,我们力量薄弱,要互相帮助。我们数量众多,合起来就会力量强大。让我们排成紧密的队列,一起把石头从山脉的墓地里移走,解放这里的美景。让我们揭开覆盖在穹丘上的东西。这里,我们会开凿一个湖盆;那里,是约塞米蒂山谷;这里,为河流开凿一个有台阶和陡坡的河道,让欢歌的瀑布跃人其中;那边,我们可以铺开广阔的土壤,给人类和动物提供食物;这里,会有松树和巨杉可以生长其上的一排排巨砾。这里,安排一块儿草地;那里,要成为一块儿平整精致的花园和树林,适合小雏菊和紫罗 兰,以及丛生的线香石南,还要用水晶、深红色的长石和锆石为它增添情趣。”依此等等,对我来说它们常常是热情的雪花十字军战士,歌唱着、筹划着、劳碌着,我写下的一切可能无法为它们的作品增添-缝的庄严与完美。它们就像消失在阳光里的晨雾一样,只在最寒冷的山间留下少数的同伴,像残留的冰川一样,继续忙着完善湖盆和土壤层的收尾工作,蚀刻着某些最高的山峰。P013
。用冻僵的手指沿着冰斗的边缘往上爬行,我发现有几个地段完美展示出清晰的层状结构。有些地方,近乎纯净,虽然撒落着从悬崖上滚落下来的石块儿,但是渐渐变得晶莹剔透起来,成为各种白色的多孔冰,到了二三十英尺深的地方它又变成了蓝色冰,一些冰纹几乎纯净得如缎带一样。夹杂着你能想象得到的最精致的渐变的苍白纹理。一系列崎岖蜿蜒的路径使我能够下到裂隙下面怪异的世界。它隔间一样的空洞里悬挂着大量成簇的冰柱,里面有忽明忽暗的微光,难以形容的美妙。头顶上的水珠叮咚地滴下来,从很远的地下传来流水奇异、庄重的喃喃声,它在黑暗中摸索着,从岩石的纹理和裂隙间流过。冰川空穴相当迷人,可是我却想从这冰冷的美景中逃离出去。我穿着长袖衬衫很快就感觉很冷了,倾斜的岩墙也好像要吞没我一样;然而很难离开这优美的流水声和迷人的光线。再次回到地面上来,我注意到漂泊一百多年的各种各样的大圆石正永不停歇地朝着终碛前进,不舍昼夜,无论冬复。
太阳融化的坚冰形成了一个水声悦耳的小河网,它们优雅地顺着冰川流下,河水在闪闪发光的河道里打着漩涡,穿过可渗透的冰面,将坚实的蓝冰分成明显的几段,把冰川的结构完美地展示出来。P024
。六月,河面上冰层最薄的部分和在阳光下暴露得最多的地方开始融化,形成黑暗的、边缘参差不齐的深坑,其底部还能看见湍急的流水。到了六月底,登山者们只能偶尔在河上找到安全的雪桥了。由于有温暖气流从冰桥下面通过,最耐久的冰桥会从上面和底部同时融化,被蚀刻成令人惊心的拱形;从拱顶渗漏和滴落的水会偶尔结冻,变成灿烂如画的冰凌。在一些不受影响的河段,我们可以在这些冰桥下面穿过。这些隧道不是很暗,到处都是小天窗。呼啸的河水充满了所有的拱形河道,回荡着响亮动人的音乐,有时还有河鸫的呜叫加入进来,使这音乐更加悦耳,这种鸟会毫不畏惧地一直追随着河流,伴着河流歌唱。P029
.。早晨我被小屋的摇摆声和松果在屋顶上的敲击声唤醒。大风从头顶掠过,带着雪崩和一股股雪的洪流,疯狂地涌人狭窄的峡谷,伴着极其洪亮的轰鸣声,越过陡峭的谷壁,唤起松树热情的回应,整个山谷都跟着震动,好像正在被弹奏的乐器。P032
,。今天早晨,整个瀑布被撕成薄纱状的细条,沿着峭壁的表面被水平吹起,剩下没有水的冰锥;我一路来到可以俯瞰的岩脊上面,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看看这冰锥的内部。这时,默塞德群峰从南面穹丘的山肩上展现在眼前,每一座山峰都向湛蓝的天空挥舞着一面灿烂的旗子,形状规则,质地结实,好像优良的丝织物。当然,如此罕见的辉煌现象压倒了所有其它的考虑,我立刻不管冰锥的事了,开始努力走出峡谷,到某个足够高的穹丘或者山脊上,以能够看到那些主峰的全景,我觉得在那里看雪旗会更加壮观,结果,我一点也没有失望。爬过印第安峡谷时,从高耸的悬崖两侧射下来的雪令我窒息,使攀爬更加艰难;但是我被呼啸的暴风雪所激励,单调乏味的跋涉也没有让我觉得疲惫。在四个小时之后,我终于登上了山谷中一个八千英尺高的山脊顶端,像一幅清晰的画面,一个最为壮丽的景色映入眼帘,让人心情陡然一震。无数险峻的黑色山峰,高高耸人深蓝色的天空,而山脚却是一片坚固的白色,四周是疾驰、飞溅的白雪,像海洋中岩石上的飞沫一样;每一座山峰上都飘动着一面丝绸般美丽的银色旗帜,有半英里到一英里宽,与山峰连接的地方很薄,然后,随着从山峰上向外延展而逐渐变宽,估计会扩展到大约一千或一千五百英尺宽。默塞德河和图奥勒米河源头的这一串 山峰叫做“内华达的王冠”,保罗达纳峰、吉布斯峰、康内斯峰、莱尔峰、马克路尔峰、李特峰,还有无数的无名山峰,每座山峰都拥有一面辉煌的雪旗,在朝霞中动作鲜明地舞动着,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彩能破坏它们单纯的宏伟。请想象一下是你自己站在约塞米蒂山脊向东瞭望,注意到空气中有一道奇异耀眼的光芒。凛冽的大风在头顶狂暴地呼啸,但是你感觉不到它,因为你正在森林庇护下的一块空地专心观察,就像是站在窗户里一样。画面最近的前景里升起永远容光焕发的庄严的银杉树林,黄绿色的叶簇,树下的雪上点缀着它们被风拔去的美丽羽毛。更远处,整个中间地面是成排的暗淡松树,被巨大的突出山脊和穹丘中断;深色的松林之外,你能看到内华达山脉的君主们挥舞着壮丽的旗帜。它们在二十英里远的地方,但是你不希望它们离得更近一些,因为每一个特点都很分明,正好符合比例。纵观全景后,你注意到除了那些没有被雪旗遮住的部分,灰暗无雪的山脊、扶壁以及山的顶峰的轮廓是多么清晰,山体周围狭窄的沟槽和峡谷中沉积下来的雪花形成多么精致的条纹。你还注意到,当风偏斜时,雪旗舞动得多么壮观,多么整齐地附着在各自的山顶上,像桅顶上的旗幡,质感柔软光滑如丝绸一般,它们逐渐消失的流苏多么细致地描画在蔚蓝的天空之中。看,它们与山峰连接的部分是多么厚重浓密,接近尾端时又是多么轻薄通透,以至于能够朦胧地看见它们背后的山峰,好像透过磨砂玻璃一样。再看属于最高山峰的最长的雪旗,如何自由地跨过挡住去路的小峡谷,从一座山峰来到另一座山峰,而其它的雪旗则相互交叠,又部分地互相隐藏。考虑一下这奇妙的白雪织物的每一个粒子正在射出一束束多么锐利的光芒。这些就是从森林窗口看到的美丽而危险的景色的主要特征,如果前景和中景的景色一起湮没,只留下黑暗的山峰、洁白的雪旗和蔚蓝的天空,这一片景色仍然会格外辉煌。P034
当我孤独地沿着山谷向下追踪的时候,我不断地回头凝视着这美丽的景色,伸展双臂,像画框一样框住所有的山水。它们在冰川下的黑暗中生长了很长时间,又经历了无数的阳光与风暴,现在它们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精心挑选出来的艺术家,就像金黄的麦子等待收割者一样,我禁不住希望我可以在旅途中带些颜料和笔刷,试着学习绘画。但同时我也只能满足于脑海中的图画和笔记本上的素描。P038
我出发的第一天纯粹就是消遣。尽情地攀登,跨过古冰川于涸的河道,追踪快乐的溪流,了解树林和岩石中鸟类和旱獭的习性。离开营地不到一英里,我来到一个白色的瀑布脚下,它从约九百英里高的地方,从峡谷岩壁的一条崎岖的小峡中倾泻而下,将悸动的水流注入图奥勒米河。幸运的是,我见过它的源头,就在我的行进途中。它是个非常好的旅伴,它欢快地歌唱着,充满激情地倾诉着大山的喜悦!我高兴地沿着水花泼溅的激流边缘攀援,专心倾听它神圣的乐曲,不时地沐浴在它彩虹般飘荡的水雾中。我爬得越来越高。新的美景不断涌现在眼前:如画的草地、迟开的花园、形状奇特的山峰、四处散落的银色湖泊,以及隐约闪现的森林覆盖的中间地带和西边远处的黄色低地。我还看见了山脉外边所谓的莫诺沙漠,梦一样静静地躺在深紫色的光芒中——从被冰川磨光的一片花岗岩往下看,是一片被阳光炙烤的沙漠。水流从这里分开,一支狂热地向着东方咆哮而去,消失在火山岩沙滩和大盆地干燥的空气中,另一支向西坠入加利福尼亚大峡谷,再从那里穿过旧金山湾和金门湾注入大海。
在山顶上往下走了一小段儿路,就到了一个海拔约一万英尺高的地方,继续南行,朝着屹立在北部和西部守卫着李特尔山的一群原始山峰行进,一路上,凭直觉处理着出现的每一处障碍。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峡谷切断了我的去路,我就沿着它令人眩晕[的边缘攀登,直到发现某个不太陡峭的地方,可以有把握地下到谷底,然后在对面岩壁寻找一个可以攀登的部分,再以同样缓慢的速度小心翼翼地重新爬上去。巨大的平顶 山 嘴与小峡谷不断交替,从雪峰的肩头突然冲出,在温暖的沙漠上立稳脚跟。这里到处都有古老冰川斧凿加工过的鲜明痕迹,冰川像宏大的冰风一样扫过整个地区,被沉重冰流抛光的表面仍然完好保存在许多地方,反射着和雪光一样刺目的阳光。P42
现在到了肃穆、寂静的夜晚。尖塔状修长的深蓝色阴影慢慢地从雪地上扫过,玫瑰色的光亮起初几乎看不清楚。后来逐渐加深,扩散到每一座山顶,染红了山顶上面的冰川和粗糙的峭壁,这就是高山辉,是上帝的灵光在尘世最辉煌的显现。在这神圣光线的触摸下,山脉似乎激起了专注的宗教意识,静静地站立着,像虔诚的朝拜者一样等待着。就在高山辉开始褪色之前,两朵猩红色云朵像长了翅膀的火焰一样开始漫过山峰,让这庄严的景象更加感人,然后,黑夜渐渐来临,繁星开始出现。
冰雪覆盖的李特尔峰还有几英里远的距离,但是那天晚上我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在一个海拔一万一千英尺的冰川盆地的边缘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露营地。盆地底部有一个小湖,我从那里取水泡了茶,附近被暴风雪摧残的灌木丛给我提供了富含树脂的薪柴。嶙峋破败的阴森山峰围住了一半儿的地平线,在黄昏中蒙上一层荒蛮的模样,一条瀑布从冰川的脚下流淌而下,庄重地吟唱着,流过湖泊。瀑布、湖泊和冰川几乎同样是光秃秃的;而扎根在岩缝中的松树被暴风雪修剪得非常矮小,你可以在树顶行走。在色调和场景上,这是我所见过的最荒凉的景象。但是,最黑暗的山脉也照耀着爱的光明,即使独自一人,也总能感觉到这爱的存在。P044
吴砺
2017.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