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厦门海与湖之间（七）

吴砺

                                          走在厦门海与湖之间（七）

                                                                                          二O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星期三）

                     

                                                                （一）

    早上7:32，乘坐751路公交车前往厦大白城站，计划从那里沿经典海岸线走到会展中心。我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还能为大海写点什么吗？   从会展中心南路右转弯进入环岛路。看到大海，太阳一丈半高，左边大海糊白色巨大反光面落在浅灰色金门岛与海岸线之间，真是美极了……

   一条浅灰碧色海面长带，沿着海岸线，被路边不均匀排布的绿化树分割和挡住部分视线……   那宽而不长白炽反光面，将这条长带一裁为二，这光带稍偏左……   椰树细高的树杆印在海面和天空中，不时稀疏低平海岛截断天际中的海平线……
   东方的天空，以太阳为顶角，形成三角形向下皓白中略带一点微黄天幕，立在海平线上；中空的天空灰蓝，有稀疏和淡的白云，懒散……
   你心中现在只有这片海……
   到白石炮台，沿岸的树消失了一会，这里看的海面更宽了……
   乘车看海，真是轻松而令人愉悦的事……
太阳现在落在公交车的后方，天上的云也变多了……阳光掠照在海面上，海对岸山峦更高了，有雾气使他们呈淡灰色……
单纯与大海相处一段时间，真是人的生命中难得的恬静稍息片刻……
   我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应提前下车，因为担心厦大白城沙滩上看不到阳光在海面上的反射，可转念一想，这可看到不同光线角度下的大海啊……
   8:00，厦大白城站下车。到海边。今天涨潮最高点时间是早上5：45，现在退潮刚过二个小时。
   太阳将厦大海滩半圆弧状的水面中拉出一道赤白的光道，海水不紧不慢一晃一晃地到沙滩上散步……左边海面是一小片银白色，右边大部是浅碧色……南边海对面的山峦在雾气中呈现出平淡的山影……
   向东行走。胡里山黑绿色树林落在阳光中，大海在右侧……走过胡里山炮台海边栈道，太阳重新在大海上秀出细长盏柄高脚盏杯状、光华灿烂、白炽夺目的闪光带，而朝东海面其他区域是浅白天空的反映面……南方是平淡浅碧色的海面……
沿海岸行走……海面上裸露的白灿灿的长柄杯盏状的银光粼粼光华面……世界上不可能有比这海面上更灿烂深邃优美的景色了……
皓白的天空中，白灿灿的太阳在它的上方……真的无法用语言描写这经典的海上早晨阳光灿烂的海景……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白色的海鸥，飞落入海面上灿烂的阳光之中，以拥抱此刻仿佛永恒不变的大海和天空……
右边海水中有五六堆黑乎乎的礁石，与海面上那白炽光带形成强烈的色调对比……
向东前行。右边海面上巨大的盏杯状反光面伴我同行，它总是将圆弧状海湾截留在左侧……这区域的栈道离海面较高，海面反光带显得更长，海面上更广阔……
   海浪在前面两片人造礁石之间起伏，白色亮光如炽白银条燃烧飞出火花，落在起伏拍向沙滩一波又一波海浪上……它也截断了自然界最长的银盏的盏柄……
   “滟滟随波千万里”，张若虚形容月色诗句用来形容此刻厦门海面上闪烁的阳光最淋漓酣畅……
   我还想起了张孝祥的《念奴娇·过洞庭》：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短发萧疏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尽吸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这一千年前描写月光下洞庭湖词的意境借用作描写今天厦门白天的海面风光，真是无比的贴切……玉鉴琼田三万顷，素日分辉，海天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海岸漫步，不知今夕何夕……
   我觉得此刻是我对生命中的美体验到达了人生的一个顶峰……
右边是银灰色海面，左边是大片海面上白炽灿灿的光华，上方是皓白半透明的以太阳为顶角的三角形天幕，立在包含了那片银光灿灿的反光面的海面上方……
   我的手机中依次介绍和播放52部最值得听的二三百年来经典歌剧的名唱段，人类最灿灿的歌声在此刻与海面上灿烂阳光照耀下海面相辉相映……
   到达书法广场，向东方俯视，东方海岸一个海礁石，到更前方亦有伸到海面狭长的礁石，它们将海面上光带一分三段，最近处礁石裁出的直角海水面最亮，像抖动巨大的银箔……中间两黑色的礁石之间，是白色的细鳞反光片面随风摇曳闪耀；更远方宽广海面上，则是稍暗白银细粉般均匀反光……
   右侧120度视角南北方向海水则是平静浅碧微黄，而海岸边海水则是白黄色……
   厦门的海永远都在给我带来喜出望外的新气象……我成了厦门海面上追逐阳光的人……
   到达曾厝安人行桥位置，海面上反光带暂时消失在伸出海角上……今天上午预报落潮最低点是12:07，现在是9点15分。
   走到海角伸到礁石上的人行栈道上中。这里海面上视野最为开阔。海面上银盏盏柄中间断了，前面是倒三角形反光面，而我所在栈道附近的盏柄下端连在涌动着海浪的礁石边……它们如一串串风中的银片不定点闪过光芒……
   不一会，银盏又变完整了，但盏柄变粗了，也扭曲了，火焰般的扭曲着……它左边有一长条浅白色平静反光带，如漂在海水中油膜带……这片海域海流或许最不稳定……
   转身朝北看，双帆双塔弧面玻璃幕墙有一处白银镜面般地反射阳光，它左边海面一片浅碧色，朦胧淡黄，空旷；它右侧一组青山模卧大地，植被半点半黑绿……
    这让人心胸畅快的厦门海边……上午9:27，手机播放着威尔第《阿伊达》凯旋曲……与今天大海景色特别匹配……光盏与前行海岸呈45度…
   你忽然觉得这一小时与海面上阳光共度的时光，是一个人最幸福最宁静的时光之一……
   嘹亮《阿伊达》凯旋曲正可描写你看到厦门右边海边那巨大银色光盏时的心情——当人类不能直接描写大海的美时，则可通过音乐反映自己的心情——换一种方式颂扬大自然……
    十九世纪音乐达到英雄主义颂歌的巅峰……
   走到音乐广场东边白色栏杆人行桥上，桥另一侧是火红的三角梅长廊，不时有游人停下脚步与三角梅花丛合影；前方右侧是三角形巨大海面反光面，还有两大一小浅灰色的小岛落在海面与天边交际处，桥正前方是一方形黑色大榕树，桥右下方是成片黑色的圆弧形礁石，而我则是沐浴在白灿灿的阳光之中……
   今天是我见到过最壮丽的光华溢满整个世界的厦门海边之行……
   又到了新装饰的被废弃二楼建筑的转角处。右边人行桥下黑色的礁石和它不远处的海水中黑色的礁石汇同前方的巨大三角形白色反光面，共构建了美轮美奂的大海的画面……前方弯曲的人行栈道形成流畅的曲线旋律，自然的美和人类建筑此刻和谐共存……
   手机中仍在播放着十九世纪歌剧名曲。十九世纪人类思想的变化带来了二十世纪人类的世界大战……
   对理性和理想主义的追求使人类以战争企图实现他们想象的理想社会，结果大地上血流成河……直到二十一世纪初，人类总体上才到了苦难最少的时段……
   走过这个转角，海面上光杯与海岸线接近垂直了，有点偏后……
道路前方100度视角海水浅碧微黄，变得平和……
   你向前行走，你必须头偏右才正视海面上巨大的光杯，那伸向东方的光喇叭……
   现在三米宽架在海水中人行栈道水泥栏杆倒影在一半路面上，形成影子栅栏……海风吹而吹来，右前方浅色海面让你变得宁静……不远处海水中，有二块滩石像头朝北巨大黑色海龟浮出海面……现在光喇叭如胶层有点糊地反光了……
   右前方金门岛平淡岛影极淡灰色伏在海平线上……
   前方天空中出现了淡白色十几片稀松的云片，左侧公路边出现不高半枯的小山……
   海景终于变得平淡和平静了……
    海面上的光喇叭变成了倒三角形，白色反光也变得十分柔和，如软胶面反光，不像早上那样白灼闪闪……到黄金沙滩，土红色木栈道边上是几十米宽坡度较大的土黄色干燥沙坡。深落下去沙滩上，有几组拍婚纱照青年人。这里视野开阔，巨大弧形沙坡使人平静。再走到了海角，栈道下成堆黄黑上下分隔礁石与白色反光海面相衬，坚决有力，又充满着柔情，明媚迷人……
   向前。栈道下巨型黑礁石之间，海水闪光如成群的不同方向游动的鱼群带起的水面反光，迷人极了……它前方两个巨礁石，在前方梯形白色反光海面上画出了自己巨大贝壳般的剪影……那片反光海面前方有两组扁平浅灰色的小岛……这片海域美得让你平静无言……
   10:37，走过黄岩石碉堡转角，视野顿时开阔：巨大开口向东黄沙滩，浅黄碧色海面，左侧金门岛浅淡平缓山水画般的山影在巨大辽阔天空映衬下显得极为卑谦和低调……东方海面巨大的反光三角面被压缩，宽而短；它前方两组长岛青灰色挡住了它，木栈道左边麻黄松树，如一人高的绿色长毛兔……
现在是上午10点四十四分，我准备离开海边，结束今天早上海边行。
怎样才能将过去二个多小时看到的和感受到的景色，变成莫扎特钢琴协奏曲一样晶莹透明流淌的文字流啊……
                        
                                                      （二）
   吃完午饭，乘BRT前往集美，准备沿集美海岸线绕行。十月份我曾骑车走过一次。


   到达集美大桥。右侧海水一片纯净的浅碧色，而桥左边的海湾中海面亦是浅碧色，不过有点灰白，太阳在这片海面上反光白色带有点暗有点糊；左边海岸后三波山色极浅的山峦描绘在灰白发亮的西方天幕上。
   到桥另一端，可以看出退潮无水滩地有上百米宽……
   1:59，骑车到达集美大桥东侧的海边。现在这里东西走向的海滩有两三百米宽干枯无水的滩涂，右边也就是西方，是长带条状的集美大桥。
   从西边集美大桥看到东边，海面呈大半个月牙形状。海水从西边灰碧色到东面月牙牙尖深碧蓝色是渐渐变深的。这片东北走向的集美东路海岸线退潮后干了海滩呈小半圆形状，海面对岸的海岸线呈更大直径的小半圆，而最神奇的是，这位置看上去外海岸线大的小半圆与海滩小的小半圆在直线状海岸两端相交，于是我在厦门岛看到了最美的世界上最大的海面构成的两端尖、真正形同月牙的月牙状海面……这海面由两个不同直径圆切成了视觉上的月牙……不可思议的人类视觉盛宴和效果！
   上次我到过这个位置，只是当时海水涨潮到堤边，完全不知退潮还能产生如此美的错觉！
   不过，集更大桥右边小半月牙灰白微碧色，它在集美大桥桥下视野之中……
   这世界上最神奇的海面月牙弯……从西到东，海面月牙弯从淡白、淡灰碧、浅碧、较深碧、碧蓝，逐渐变色……集美大桥在右边东南方向斜跨过这片世界上最神奇的海面月牙……
   这是人类视觉艺术一个奇异的景观……这是世界上最迷人的月牙！
   这片干滩涂靠海面位置布满了小海螃蟹挖出的沙球，也布满了人工放置一堆堆水泥支架，不知是否是为减浪而立的阻浪堆……
   这个大海水月牙顶端是空空的海峡的海天交汇线，相对两岸圆弧陆地线，如小鸡出壳前啄出的鸡蛋壳上的空白……
   这真是在厦门又一意外看到的美景，这里离集美大桥近千米，集美东路的第一个人行地下过路隧道旁的海边。我用手机定位是北纬24度35分25秒，东经118度7分11秒……或许下次退潮时，你也可以在这里看到这一奇景……
   沿海岸向东北方向继续骑行。直到岸边小路被新建公园工地中断。这里月牙海面正面变宽了，色彩也变化了……
   离开海岸，回到马路上骑行一段，再从小路进入到海岸边，这个海滩退水区域仍有一两百米宽，前方海面变得更宽了，左边有一长堤长长地伸入海水中，将左侧海面一分为二，其中海堤一半浸入海水，形成浅白的直线……
   前行。走过沙滩，到达正在修建伸入海中的长堤上。这里沙滩与海面形成了更宽厚的月牙。在水汽之中的集美大桥，成了此处海面月牙弯尖的顶端……月牙由东向西，从浅灰白微碧、无反光浅白碧、浅碧、碧蓝，连续变色……而这长堤正对前方海湾海天交汇的陆岸缺口……这里看大地圆形的轮廓是无与伦比的明显……不知中国古人怎么会想到“天圆地方”这个词……只要他们站在我现在的位置，则一定会说“天圆地圆”啊！或许中国古人多在内陆地区，那些陆地上山峦叠嶂，使他们无法感受到地圆？
   3:09，这次我在海边绿化景观中，意外地发现有一人高针叶落地绒毛球状高密度针叶的麻黄树种——我不由想，若现代的城市马路绿化带全部采用这种麻黄树，会形成减少马路噪声污染的绿色树墙啊！而且麻黄树生命力极强极易种植，完全可以用于南方城市人行道边绿化，为什么没有人想到这一点呢？
   或许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树容易燃烧？那可以建女儿墙逐段隔离啊！只是我这样美好的设想，怎样才会让现在中国城市建设者们采纳呢？
   从沙滩退出，再回到正在修建的马路上骑行。这一带沙滩己变为土灰色泛微绿……这里海水月牙弯更美了，尤其灰绿土色沙滩平行岸边与左边的深碧蓝海水和灰白天空相衬，月牙由右侧淡白渐变到左侧深蓝，美艳无比……
   如此长的海岸线不同位置看到了海面弯弯的月牙！为什么此前没有人发现，没有人赞美厦门这一奇景呢？
   这是我这次在厦门之行最独特的视角发现，若用文字形成景名，应取什么名字呢：“厦门月牙湾”或“厦门月牙弯”？显然这并不是地图册上能发现的月牙形海湾，只能用我们人类眼睛才能看得到的世界上最美的“月牙湾”……
   3:32，左侧月牙湾海水更深碧蓝，有点变紫色了……
   前行到一片已修好海岸公园，在新建的波浪型座椅上坐下休息。眼前看到的仍是呈月牙型海面，只是现在深色海面在左边已到占月牙的三分之二长度，海天一线海峡位置已偏离月牙中心，与右侧海岸线呈60度角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集美这段海岸线看到的海面总是呈月牙型……
   从地图上看，这段海岸与对面两侧海湾陆地构成了近似等边三角形海湾，站在集美这一侧，对岸陆地使海面圆弧感极强……现在海面月牙弯右边，半清淡半透明海蜇皮色，与淡灰色清纯天幕相伴；左边月牙深碧色海面，对岸陆地圆弧线状上灰土色不齐建筑色彩很淡，而近岸是土灰微绿沙滩纯正色彩……对面海峡海天单纯分界线左边，突然出现一段不高约五度视角宽低平山峦，守在海峡左岸；左侧陆地上有一向东斜的灰绿色斜拉的桥柱十分地抢眼……
   前行，走到第二道伸进海水中上百米长的海堤上。这里朝东北看，海湾海面己不大了，但站在海堤顶端却有立在海上巨轮驶向东方苍茫大海的感觉……
   4:17，朝右侧看，对岸的厦门岛陆地全消失在白朦朦的光雾中，只有极淡的浅影，那片海平线正变深黑碧，线条极为清晰，厦门岛变成了一个幻影……太阳西方三丈高，他在海面上投下几米宽白炽长长的光道，与这海堤成45度角……
   现在左边海岸形成的圆弧有些变形，离我的位置太近了。海堤边海水深碧微绿，海波无规起伏形成一两尺高波峰……左侧海湾海岸线如数学上渐变螺旋线顺时针向外延伸到南方，上圆弧线相切相接，海面月亮弯在这里迷失了……
   4:26，西方天空，微青黄玉色，太阳右侧是依次变高几十层楼高居民楼，海水微反光灰白碧色……天空大部分无云，只有西南方厦门上空有一片极淡白色云块……站在这海中长堤上真的想离开……
   这是厦门市半荒野半开放式的海岸线，走在这条海岸线上我常忘记是在厦门……
   4:32，我得继续前行了……
   5:37，乘返回岛内的BRT，再过集美大桥。海水已填满了海滩……西方海面微微淡碧，天空稀稀一点黄白色彩的云，天空有点粉红……东方海面浅暗的碧色，天空淡暗的灰色，对岸灯光在雾气中如远处星光，稀而暗淡……
吴砺
2018.1.28